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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不自觉地微笑,在他转过身重新开始学习的时候,抬起头去看他。

他身上穿的就是那件传说中跟自己一对儿的深灰色衬衫吧。那天她穿着深灰色衬衫忸怩着走到他面前,满心欢喜地以为,后海堤岸沿线的漫步,所有细细碎碎的对话,都是铺在幸福路上的鹅卵石,她终于不再亦步亦趋,终于和他比肩。

此刻,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他伏在桌前,她靠在椅背上,椅子比桌子拉后了一段距离,所以这个角度看过去,她仍然在看他左侧的背影。他们所坐的位置正好在窗边,冬日的阳光即使没有温度,也仍然保持着夺目刺眼的光泽,薄薄的白色纱质窗帘过滤了阳光,光线敛去了直射的嚣张,柔柔地弥漫在室内。然而窗帘并没有拉紧,仍然露出一道中缝,细细的一线阳光斜着劈下来,正好把盛淮南和他左斜后方的洛枳连成一线。

在他的头顶上方,可以看到空气中飞舞的浮尘。

盛淮南是一道光。

洛枳想起高中的自己。考试前大家都在说自己看不完书,开夜车突击,只有她可以闲闲地翻着课本浏览重点和主线。然而平常的时候她又太过努力,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好像轻轻一碰就能听到利箭出的嗖嗖声。很多人对她无视——那种无视与对张敏的忽视不同,大家对张敏的忽略带有几分廉价的同情和不屑,然而对洛枳,那种无视带有淡淡的敌视和不满。

刻板印象,就像连线游戏。优秀与高傲,寒酸与可怜。众人远观,远观不需要大脑。但相比她不懂收敛的锋芒,是什么让盛淮南灿烂夺目而又不灼伤别人?

洛枳看着白色纱帘,忽然明白了。他的外表好像美丽的百合形状的落地灯,磨砂的白色灯罩,打散了所有的锐利。

锐利的光射入水面,升腾起些许暖意。暗流潜动,水底的人抬头看到的是摇曳恍惚的一片光彩,不会追究太阳究竟有多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