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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春哪儿还敢替桓文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起他们到福建后的真情:桓文去退婚前,先打听了一下宋时的近况。因听说他家在外头以桓家东床快婿自居,便恨他们父子在外借桓家之势,又恨他将婚事随意说与人知,败坏堂妹清誉,于是想教训他一回,教世人都知道他配不上桓家千金,他们家退婚退得有道理。

他们一行人访查之下,听说宋时看重一个男娼行里的行头,每遇游宴常把他叫来侍宴。偏那行头还有个早年交好的书生,是个文社的社员,桓文便动了心思——

生员有功名在身,受朝廷优容、百姓敬畏,动辄把持议论,往往当地府县也不敢管他们。这些人又是结了文社的,仗着社中名士、乡宦撑腰,越胆大包天。若叫宋时给他们社员带上一顶绿头巾,不知这些人激愤之下,能干出什么事来。

于是他们打听着那男娼到文社社员家侍宴的时候,叫几个人过去强买下他,送到县衙外,好叫那些书生与宋家冲突。

“四爷眼见着宋三爷把那行头带回衙里,说是此事已定,不必多管,便带着小的们离开了武平。却不知那宋三爷怎么跟他们讲和了,那些疯书生盯上了咱们,在汀州府截住四爷的车,将小的们一顿好打。正是那时遇上了提学的车驾……”

座上的桓老太爷冷哼一声,厅上寂寂,那种沉闷气息却压得人不敢开口。

桓春额前背后早已冷汗涔涔,声音喑哑,几乎俯伏在地上替桓文求情:“四爷也受了惊,现在还有些病症,才未能赶回家,求老太看在四爷生病的份上,饶他一回……”

“饶他?饶了这孽障,天下士人、悠悠之口,谁来饶了桓家!”桓侍郎只恨自己当初叫了这不省事的孙子去武平:“世上怎么有这样的蠢材!那宋时是个才子,将来成就尚未可知,两家即便退亲,也不该结仇。他做出这事,是怕宋家恨桓家恨得不深吗?竟还叫那些书生和福建提学御史抓住……”

桓春连忙又辩解了一句:“四爷没吐口说出咱们家的身份,那些书生也全不知道,只以为四爷是与宋三爷有私怨的旧仇人。”

“那是宋家念着师徒之情……也给我这礼部侍郎面子,不说出实情罢了。难不成他还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自己咬死不认就能瞒过别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