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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黄花大闺女也就罢了,婆母还能压着她头给娶进来或是抬进来,但对方一个小寡妇,婆母亦是不喜的,蒋小二过了那所谓“昏头”的几日,也不再将寡妇放心上了……任她个寡妇四处跳脚,也未进得蒋家门来。

江芝自是不能等的,趁着家里众人同情、支持她,予了寡妇十两银子封口,买了包药将那小孽种给打下来了。

若事情就此画上句号也就罢了,只可怜她个好强的女子,每日撑着蒋家豆腐生意,又经了这事,又累又气的,下|身又见了红,找了大夫皆摇头道“来晚了”……至此,江芝怀过的两个孩子皆掉了。

养了这四五个月,她气色才好了些,只这生养之事,满东昌的大夫皆摇头,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想她当年不顾亲娘反对远嫁这东昌府,还以为是一群小姐妹中嫁得最好的,谁知这般波折,却是最命苦的……思及此,不禁悲从中来。

王氏听闻了她这三年的日子,掉了两个孩子,还被个小寡妇蹲在头上拉屎撒尿,先自骂起来:“好这小娼妇,天下男子这般多,她不去寻别的青头大小伙子,怎就盯住别人相公不放?果真是个不要脸的,老天爷才将她先头相公给收了,现只盼着老天爷睁睁眼,将这不要脸的娼妇也给收了!”

骂完小寡妇,又开始数落蒋小二:“当日我就不同意你嫁与那姓蒋的,我一见他就是没几两骨头的,他那般听他娘老子,听他嫂子弟媳妇的话,作甚还要与你一道过日子?怎不守着娘嫂子过?你当日是瞎了甚狗眼怎就瞧上了他那窝囊废?这鸡蛋再臭,没有蝇子去嗅,那也不会出事。”

江芝被亲娘不歇气地一顿“连坐”,也深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只恨时光无法倒流。

“阿嬷,我悔啊!那边家里妯娌个个似吃人的老虎,日日嫌我是威楚乡下去的,婆婆也是个偏心眼的,你女婿……那就是个霉乌龟,窝囊废!要不是我舔|着脸求到贵人门下去,他哪得的饭碗端?还不定在哪啃着包谷棒子嘞,我这又是生不了的,以后可怎办?”

若能回到成婚的前一刻,她定要毁了这婚事,就算一辈子不嫁也要远离这糟心的一家……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是不断出人意料、令人愈活愈窝囊的断肠药。

江春竖着耳朵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也是有些气苦。她这三年来听到的寡妇毁家之事已是不少了,有印象的就有三桩了。为何这世上的女子就不能自强一些?明明可以立女户,难道死了男人就真当活不下去了不成?非得拉旁人来与自己的不幸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