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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树下摆了一张不知从哪里搬出来的桌案,纪向真提笔站在桌案后,扎着马步似是在抄书。

月佼在小时跟着祖父念书那几年里,也曾被这样罚过许多次,但绝没有这样惨无人道。

冬月里的邺城寒风扑人,那桌案所在之处,正对驿馆中庭的风口。

毕竟纪向真是习武出身,又是个十六七岁碳火般年纪的少年郎,光只是站在风口上扎马步抄书其实也不算什么,惨的是他执笔的手腕上还悬着小沙袋,隔老远都能瞧见他整只胳臂在不停颤抖。

月佼同情地望了新朋友一眼后,放轻脚步绕着路上了回廊。

她本想悄悄回房去,可才没走两步,就听到纪向真作死哀嚎的声音——

“严大人!严大爷!没你这么瞎折腾人的!这沙袋少说也有一斤重,就文昌星下凡也写不出个像样的字来,何况我只是个肉身凡胎!有本事你先写个字出来让我瞧瞧!”

那语气,宛如耗子被逼上绝路,终于鼓起全身勇气,用生命为代价向猫儿发出了反抗的吱吱声。

他话音刚落,回廊下不疾不徐踱出一个竹青色的昂藏身影。

月佼见有热闹可看,也不急着回房了,偷笑着跟在严怀朗身后,一路朝纪向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