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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一看时间快到7点了,赶紧穿戴整齐来到街上,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雪还在继续下着,地上,汽车上、屋顶上,所有东西上面,都被覆盖上厚厚的一层洁白的雪,脚踩在地上,像踩在厚厚的白色地毯上,回头望去,踩出的脚印深浅不一,有直有弯,就像是一条走出的小路,虽然被新落的雪很快覆盖,但每一步仍然清晰可见,其实我们人生的每一步不也是如此吗?看似没留下什么痕迹,其实,每一步都留在了时间的记忆里,再也无法抹去。

我刚到咖啡馆门口,就看见静静穿着白色厚厚的羽绒服,向这边一步一步走过来,她快走到我近前时,有点羞涩的对我说:“叔叔好”,我赶紧迎上前去说:“今天雪下的真大,快到咖啡馆里来暖和暖和。”边说边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这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布置很有个性,正中墙上挂着一幅中堂画,画上是一座高山,山径上有2个行人打着伞在走路,大山深处藏有一间茅草屋,门口立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屋中有一女子在抚琴,还有一个老者在桌旁饮茶,旁边还有一人若有所思。画的上方题有诗一首:微雨过山麓,小馆泛茶香,幽幽古曲起,引客入思中。落款是王希孟,下方还盖着鲜红的印章,但我记得,王希孟除了千里江山图外,应该并没有别的作品。中堂旁边是一幅对联,上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下联是:财源茂盛达三江,毛笔字写的不错,有点赵孟頫的韵味,中堂画前有个条案,上面供着一尊财神像,有香炉在焚香,咖啡馆墙左右两侧,各挂着一幅油画,一幅是莫奈的日出印象,一幅是梵高的向日葵,当然都是仿制品。像这种中西文化结合的咖啡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后来问伙计,说以前开的是茶馆,但北京人只喝花茶,进的许多太平猴魁、六安瓜片等名茶,并没有人喝,结果赔了不少,最后,只好将茶馆改成咖啡馆了,为了省钱,屋里装饰没怎么动,就只是添加了几幅油画。

今天可能是下雪的缘故,咖啡馆里人不是很多,有1对小情侣,在说着悄悄话,还有几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桌上摆弄着笔记本工作,喇叭里播放的,是日本钢琴家久石让,为宫崎峻的动画片《天空之城》所作的钢琴曲,听着这首曲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在天空中,轻轻的,轻轻的旋转,飘落,再飘落,多么美丽、多么典雅,真的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将要离开这个让人眷恋不舍的人世间时,耳边能听到这个曲子,让自己的灵魂,随着这首曲子,飞翔、飞翔……在今天这个下雪天,播放这首曲子,倒是很应景。

我和静静在窗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正好可以顺便欣赏外面的雪景。刚坐下,服务员就快步走了过来“先生、小姐,请问您二位想喝点什么?”“卡布其诺。”静静低声说,其实我喜欢拿铁,但女孩子都喜欢卡布其诺,今天就顺着她吧,于是我对服务员说:“请来两杯卡布其诺,谢谢。”“好嘞,您二位稍等。”话音里还是夹杂有茶馆跑堂的味道。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将两杯卡布其诺放在了我们面前,静静一手扶着杯子,另一只手轻轻用小勺搅拌着,我则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接着上午的话题说道:“其实当年你爷爷并不想离婚,但当时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你爷爷最终选择了妥协,和你奶奶办了离婚手续,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厂领导可能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委托厂里平时和你爷爷关系不错的一位姓赵的女工,帮你爷爷物色一个新的对象,恰好当年厂里新来了一个年轻女工,家里几代都是贫农,她一个人在北京城也无依无靠,是一个人生活,姓赵的女工便做媒,把这个女工介绍给了你爷爷。你爷爷觉得这个女工,虽然性格比较泼辣,但生活十分俭朴,平时连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2瓣花,会勤俭持家,便同意了。

没过多久,两人就办了婚礼。这个女工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她就是我的母亲,叫刘金花。”说到这儿,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她毕竟是我的母亲,虽然她给父亲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做为子女,我没法批评自己的母亲,只能将我母亲的为人,以及小时候在家中的所见所闻,简单的来描述一下。

“你知道我小时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我问静静,静静疑惑的摇摇头,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大雪洁白无瑕,映着四周的景物都亮了起来。“实话实说,我母亲是个比较自私的人,表面上生活十分俭朴,会勤俭持家,其实是眼里只认钱,拼命攒着,谁都不给用,说是现代的葛朗台,一点也不为过,我曾经看过她的存折,每一笔记录都是存款,没有一笔取款,甚至在我从小长大的那些年里,几乎没穿过新衣服,穿的都是你爷爷穿旧的,吃就更别提了,印象里,小时候吃过最好的一次,就是父亲带我出去吃了一次包子。所以到现在,我看见包子都特别亲切。一直到现在,我自己的孩子都上大学了,她也没为我花过什么钱,包括当年我结婚。

所以当时,以我母亲的性格特点,对你爷爷和前妻的几个孩子,就是你父亲他们,坚决不让管,理由就是家里也没有钱,管不了别的人,就因为这件事,你爷爷和我母亲天天吵架,刚开始只是吵,后来就发展到了动手,但你爷爷懦弱的性格,使他在强悍的母亲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每次都是你爷爷生着气离开家,甚至有时,到当年做媒的赵姓女工家哭诉,赵姓女工也来我家劝过母亲,但没有用,母亲就两个字:没钱。你爷爷虽然很想帮你父亲他们,但是无能为力,甚至到后来,你父亲他们与你爷爷解除父子关系,并改为母亲的姓,你爷爷也只能是泪水往肚子里咽。

其实,不光是你爷爷,我也同样受够了那种家庭环境,那不是家,是战场!在我印象里,家里没有一天不是在吵架,所以,在我刚上初中时,就曾经想过要离家出走,当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拥有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拥有一个温馨的家。”

看着静静惊讶的眼神,我苦笑一下,接着说:“想不到吧?可能我比你父亲他们的童年更加不幸,他们是忍饥挨饿,但好歹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家里,有爱他们和关心他们的亲人,我呢,有个家,却相当于没有,父母总是在不停的吵架,根本没人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