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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实在很大胆,大约是青春期的荷尔蒙控制住了我,又或是被我的小狗蛊惑了。我们能从夜晚醒来天明,有时我会望着他离开,他也并不回头,我从窗户里看到他走过花丛,从这世上最脆弱的存在中穿过,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让他变得更强吧。

有少数几次他会带着伤来,却从不告诉我怎么会受伤。我要拿来医药箱,他又说这些伤口会被轻易治好,疼一会儿也没关系。在我们拥抱时,我好像也能触碰到他的疼痛。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他说:“我很少受伤,疼的时候永远不会忘,这样就能避免下一次错误。”

“真是坏心眼啊。”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是错误吗?”他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而我笑着抚过他的脸庞:“既然是错误,就要承认啊。”

“……我错了。”他并不情愿道:“我不是说我们之间是错误,我是说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原谅我吧。”

于是他又成了我的小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狗。

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很忙碌。

从睁眼后到躺下前,我的大脑里都被不断地灌入新的东西,老师们把这些叫做知识,对我而言,它们就像积木,在我的脑中层层叠叠,变换着各种形状,组合又分离。

我承认我很轻松地学会了被摆在眼前的东西,不过之后当我一个人生活时,我才知道,我其实什么也不会。

有时候,我也需要在晚上完成因为某个老师的坏脾气,或是某些人的不满带来的其他内容,当我在纸上奋笔疾书或是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时,我的小狗也为一旁。他会翻阅那些书籍,或是整个人挂在我的身上,我总是试图不让他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总是失败。

他出过些馊主意,比如让它们以各种古怪的方式消失,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当老师拿着课本的一角碎片问我它怎么会出现在楼梯下的火炉里时,我忍不住笑着说“它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吧”。我受到了惩罚,我的小狗也不再这样做了,他会和我一起完成它们,而我不得不承认,他学得也很快,或许与我不相上下。

在我十八岁前夕,他已经能我的母语和我对话。每一种我会的语言他也都会说,每一个我认识的人他也都认识,每一首我会唱的歌他也都会哼唱,他虽没在我面前跳过舞,但当我在舞蹈室里表演濒死的天鹅时,他也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很肯定他柔软而有韧性的身体能很快学会这些。不过他对我弹奏的曲子并不感兴趣。

有时我觉得,虽然我和他才认识不到一年,却好像是在一起一辈子了。我们彼此都有改变,无论是否稳对这段关系下一个定义,我们都体验到了足够的快乐。

我很满足,但我想要更多。我是囚笼里的鸟,是他取下了遮盖在笼上的绒布,让我知道笼外还有天空。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发出了一封封的邮件,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我接连收到了回信,世界在为我敞开。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计划,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我的小狗。他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家里似乎管得严,他有段时间没出现在我的窗口。我早已准备好他的毕业礼物,带着私心的礼物,但我想他会开心。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我的时间却不多了。那是个极为炎热的夏季,我每日睡前都将窗户敞开着,始终不见他的身影。笼门已然打开,在被发现之前我需要逃出去,否则我将被拴上锁链,永永远远地被关在笼子里。

那个夜晚,我将礼物塞进了小狗的玩偶里,放在了我的床头。我用被单打成了绳结,一边系在床柱,一边慢慢地往下放。我紧张到双手发汗,心跳不已,天知道我的小狗是怎么在夜晚爬上这五层高楼的,当我落到地面时,我的腿都在颤抖。但我没有时间了,飞机就要起来,在被发现之前,我必须离开这里。

警卫换班的时间我已了如指掌,计程车的光线照亮了我的眼眸。它行驶过灯红酒绿的街头,我才发现我并未好好地看过这座城市,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却从未拥有它。

“小姐不见了!”佣人们一定会在宅子里寻找着我,为此不惜翻开整片土地。

他们最终会发现我不在每一个角落里,于是露出慌张样子,匆忙拨通电话,心惊胆战地说出这个他们不愿承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