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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宣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濒临失控。

好在他自制力从未令人失望,如此“绝境”,愣是饶有耐心地坐在原处,解开那个绳结,全神贯注地将她的伤处包扎好。

两人用晚膳的时候,薄宣动作还是一贯的优雅,慢条斯理,细嚼慢咽,若非他喝苦瓜酿的时候被呛了两次,霍暮吟都觉察不出他的异常。

不过她也没问,到底今日在乾天殿经历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勾起过去那样不好的回忆,没像上一世那般滥杀无辜已经很好了,行为有异也不是不能理解。

霍暮吟亲手为他添了块肥嫩的鲈鱼肉,问道:“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没有。”

薄宣回答得简短而干脆。

常年在刀尖行走的人,双手泡在血里,哪里有什么资格喜欢什么东西。

霍暮吟笑意吟吟,“那从今日起,你该有些喜欢的东西了。”

她拍拍手,献宝似的接过玳瑁捧上来的酒瓮子。

酒瓮上蒙着青草绿的轻纱,薄宣过目不忘,看得眼熟,认出这就是她方才在法华庵附近扑萤用的酒瓮。

霍暮吟眉目飞扬,瞧着高兴得很,酒瓮里的流萤是叫她得意的成果,小时候她不高兴了,她爹就跑到京郊去扑上整整一瓮回来哄她开心,薄宣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她起身,赤着脚走在象牙白玉的地面上,提过挂在一旁的青铜火罩,盖灭了殿里的蜡烛。

眼下还是月末,月光清浅而朦胧,淡淡地笼罩在重华殿四周。

眼前是出乎霍暮吟意料的黑暗,她没想到月色黑得连殿里的陈设都有些看不清了,在原地踌躇了半晌,仍摸索着想走回来。

她走了几步,闻到一股浅淡的冷松香,探出手去,前面却没有一点障碍,于是便提起裙摆准备继续走。

下一刻,不期然撞进一记熟悉的怀抱里。

淡而冷冽的松香味围裹而来,盈满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