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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的拳头暗暗握紧,丝绢在手里纹路渐生慢慢发皱。不论是苏昭月还是苏然,如今都是入了主宅的娘子,不比从前在分支的身份了,她俩也不是府里那几个出色的庶出娘子可比的,若是入宫成了宫里的娘娘,那就今非昔比了,一旦威胁到澜姐儿在苏府的地位,都是不可饶恕的。不管是尚在闺阁的娘子,亦或出嫁后的娘子,谁的地位身份都不能和自己嫡出的澜姐儿相提并论。

最好的一切,只能属于苏氏澜思。

苏老夫人摆摆手,“都说了还不急呢,眼下又多了几个可以选择的娘子,在初冬之前定能选个可心可意的妙人出来,先观察着吧,你们也帮我看看哪个品性好些,也不一定就只挑一个,毕竟是年底的选秀大典,又不是皇家礼聘咱们的娘子入宫,选两个三个也不成问题,就看皇上愿意留几个了,左右这是苏氏世家的娘子,皇上看着情面也不会让几个丫头全被踢出宫的。”

苏然的心里紧了一紧,在前世的时候,为了秋日下达礼聘入宫的那道圣旨,苏宓安才是自己入宫的大敌,可在家主和老夫人犹豫不决那几日,苏宓安好巧不巧感染了水痘,发的脸上身上没一块娇嫩肌肤,故而老夫人和家主也就选了苏然入宫。

宓安那边儿倒不急,有苏七拦着呢,这两人的纠葛如一团死死缠绕在一起的棉线,一时半会儿也绕不清楚。而那边的苏昭月是凭空生出来的劲敌,前世苏家众人根本没考虑过让她入宫伴驾。

大夫人和几个姨娘在边上赔笑应和着,底下几个娘子少爷笑而不语,闲聊家常扯些琐碎,约莫到了时辰,就各回各院了。

连着阴雨数十日,天色晦暗不定。清风拂过苏府清脆响起廊下悬挂的风铃声音,凋了后花园的桃花一地,遍布脆弱娇嫩,眼睁睁瞧着纷至沓来的风雨让桃花瓣的那几分柔弱粉红也零落成泥。

老天爷也不给面子,大夫人筹备着春宴的事儿就冒了个尖儿又缩下去了,窗外的雨于灰暗的天色中如丝飘散,愁绪也落在心扉,似乎那雨能融化一颗心,让忧虑入侵。远处,似有山的轮廓,在渐行渐远中以浮尘的形式停在灰白间,苏然停了脚步立在窗口,眼神注满了迷惘,是对尘世的无奈,对重生的迷离。

各家请柬都送到了,就等着灰暗朦胧的天褪去那一层深沉的笼罩,辗转十余日,才渐渐有了起色。

再虚度了几日,天空散尽乌云重回蔚蓝,洗去了那被脏抹布抹过似的阴沉颜色,拨开云层又灿烂霞光疏疏落下,云霞琼光柔柔的敷在脸上,春宴也布置操持得差不多了,苏然静静的在屋子里点了一炉沉水香,桌上供着的一个暗油油的银质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缓缓透出沉水香的轻烟,丝丝缕缕连绵飘入苏然小巧的鼻子,苏然忍不住吸吸鼻子,俯下半张脸,用双手轻轻拢住,朝着熏炉的方向望去,羽扇悄悄看向苏然,只见她眼底微凉,神色哀戚,脸上突然就有了显而易见的泪痕。

天际的一缕清光泻下如流水,仿佛见证着这个女子的伤心,她的心里好累,为了复仇,她必须在即将到来的春宴上露出一些手段,似是挣扎,似是犹疑,似是心疼她自己。

另一间屋子里,婢子晴萝端了茶进来,却看到大少爷苏承安满面春光的倚靠在小榻上,搂过一个香软精致的抱枕酣睡得香甜,眼睛还没睁开,躺着的人咂咂嘴儿唤道,“苏然,苏然,你可真美!”

晴萝的脸色一黑,将茶托“咚”得一下子重重置在案几上,声音响得快将苏承安震醒了,苏承安只是晃了晃脑袋,皱了皱眉头又要睡过去,晴萝上去一把揪住了苏承安的脸皮子,使劲儿扭过去。

“啊!”苏承安吃痛的叫唤了一声,蹙眉瞥向晴萝,“小晴萝,我这睡得正香呢,你干嘛掐我啊?”

晴萝予他一记冷哼,语里含讥,“你在梦里又惦记谁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知道男人的承诺靠不住!”

晴萝坐在小榻上却背过脸去,苏承安手肘支撑着小榻,勉强撑起身子来,反手搂过晴萝纤细的腰肢,“我在梦你当然是惦记你啦!小晴萝,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呀?你放心,等早夏考核一过,我就央求大夫人去,要她作主把你赐给我做妾室,给你个二房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