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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好受,”她平静反驳,“这类事情只要还存在一天,我就不会好受。”

桓深皱眉,生怕她郁结于心憋出毛病来,急道:“你根本无法忘记这些苦难,何必作出往事过眼云烟的样子。”

“我何时装这是过眼云烟了?”黎初此刻总算高抬贵眼地看向他,她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笑道,“人间的一桩桩、一件件苦难,我都牢牢记着呢。”

桓深眉头皱得更紧:“有苦往肚里吞,你不是这种性子。”

“那你说,无处可报的仇,无法改变的世道,除了深埋心底以供自嘲回忆,我还能做什么。”

你还能和他们多倾诉!

“我们爹娘,”他小心翼翼提议,“绝不会做此等愚昧无知之事,若信不过爹,娘肯定会支持你。”

“他们只要不干涉我就谢天谢地了。”黎初摇摇头,“如今你不仅想要他们认同,还想要他们支持?劝你别抱太大期望,到时念想落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在人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见怎么都说不动,桓深只得怀疑是她在历劫时,人间至亲给她带来的伤害太大。

“很多不高兴的事。”黎初不想再说这些,把铺散在旁的奏折打包送回书房,临进门前还不忘提醒,“你的担心我晓得,但别想着通过贿赂司命,然后去司命殿翻我的玉简,你没这个权力,找不到的。”

看着她走得干脆利落的背影,桓深一个人站在屋檐下气得肝疼:皇帝不急太监急,关心她还被怼,能不气嘛!

进了书房的黎初心里也不好过,桓深的追问,搅动了她平日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泛起的情绪。

她双手捂脸,思维不受控制地回到凡间:每一次下凡历劫她都以为是穿越,生而为女,每一世她都过得无比憋屈。她忍受着思想不通的孤寂,痛苦地数着日子,想着死了便能回到现代了,一睁眼却又是海量的记忆,一个神族帝姬的记忆。她不想再受这种心理煎熬,却贪恋历劫时又重新鲜活的现代记忆,比起下凡受罪,她更怕现代记忆的湮灭,她不允许自己忘记来处,不允许自己彻底被古代同化。

她和自己做着斗争,一世又一世。

在这种极度内耗的心理抗争面前,逃婚被打死,倒显得没那么痛苦,甚至,在做出那些“出格”决定时,她反而极度畅快,一种重新为人的畅快!

黎初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无垠天空,胸中恨意奔腾喧嚣,一波接一波翻涌而上,她默默咬牙压制,直直枯坐到掌灯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