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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起死回生的本事,阿箬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无需何桑多说,她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等何桑的身体恢复,阿箬便在他们俩的周围设下结界,防止他人突然闯入。何桑如在衙门前重遇阿箬时一般,走到一个距离后便不再靠近了,那道距离于三百多年前原是不存在的,也在三百多年前砌成了高墙。

何桑身体里的仙气正在微微发光,他其实面对死亡一点儿也不胆怯,只是在临行前问了阿箬一句:“你遇见时雨了吗?”

阿箬微微一怔,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你是最后一个。”

何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的沉默,久到那些仙气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周围的飓风卷起了雪渣,一粒粒扫过他带血的皮肤,连带着那些纷飞的雪也变成了红色。

何桑又问阿箬:“他走时难过吗?”

阿箬轻轻眨了一下眼,垂眸没去看何桑,她回想了一下何时雨在最后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虽然茫然,却也并不痛苦,想来,他是不难过的。所以阿箬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何桑,她没有勇气去看何桑消亡,也不知何桑有没有看见她的回答。

阿箬的心里其实还有许多疑惑,在此时却都不重要了。

结界消失时,那株槐树也烧到了最旺的顶点,每一片叶子都化作灰沫,医馆里的人不敢靠近她。方才那一瞬的风迷住了他们的眼睛,再睁开时何桑已经不见了,他们没问何桑去了哪里,如今看向阿箬的眼神,亦如看向从火中出来的何桑。

阿箬身上的伤已经复原了,她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光着脚走出来的,一双足在雪里冻得苍白,冷得没有一丝知觉。

何桑的仙气回到寒熄体内了,其实他不是岁雨寨里的最后一个,阿箬知道,她才是。

愣愣地回头,阿箬没看见一贯站在她身后的寒熄,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眼前瞬间犯花,好似方才她从房间里跑出来时,寒熄便没跟上了。

阿箬一来便看见何桑往火里冲,她当时没想要回头看一看,她以为寒熄一定会在。

医馆外的人砰砰敲响了大门,有的人已经等不及从芸娘劈开的那如同狗洞的门缝里钻进来,他们都带着一桶一桶想尽办法弄来的水,三两下便将医馆的大门给拆了。

一群人乌泱泱地冲进了医馆后院,询问发生了何事,两个小药童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何桑的徒弟哆哆嗦嗦地指着阿箬,开口道:“她、她把师父弄不见了。”

阿箬设了结界,他们并未看见她是怎么杀人的,只知道一个眨眼的功夫,何桑便消失了。

涌进来的百姓有去救火的,也有跑到阿箬面前质问她的,阿箬没心思去应对他们,她想回去找寒熄,小屋就在一扇月洞门后,阿箬很慌张,她直觉情况不大对劲。

可那些人不肯让她走,几个男女拦在了她的面前,问她何桑去哪儿了。

问的人多了,阿箬心里便开始烦躁,她越烦躁,围在身前的人就越多。她的心跳得很快,因为周围太多的人,甚至有些胸闷气短了起来。她开始用嘴巴呼吸,视线所及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好似很远,却叽叽喳喳刺耳地传来,如隔着一堵厚厚的墙,纷杂如刀尖似的朝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