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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突在制邑休息了一天,随即带着两乘轩车,三乘戎车,南下京城而去。

京城位于制邑西南,嵩山余脉之北,是郑邦先君桓公从关中平原搬家到中原之地最初的落脚地,郑邦旧都。京城城内居民以老郑邦人的后人为主,算是政治地位比较高的一群人。正因如此,郑段虽在京城经营多年,也难以完全掌控该城。

郑突在黄昏时分接近京城。他没有打算入城,在城北之郊找了个路人,询问近些日子京城之内有何不寻常之事。路人战战兢兢的回话,称日中时分看到有好多戎车与士卒出城向东去了。于是郑突命手下分散开来,在不接近京城的前提下收集确认情报,得到了京城确有大批人马出发的信息。

跟随郑突的,都是他与郑忽的腹心之士,所以郑突没有隐瞒众人,将他怀疑郑段将要偷袭郑都之事全盘托出。众人惊骇之余,皆欲速回都城报信,毕竟大家的家与家人都在郑都。

经过众人的讨论与献策,郑突拍板了天黑宿营,转日向东,至管邑换马后转向南行,沿着黄水东岸急行,最后涉黄水进郑都东门的方案。

之所以绕了一个圈子,主要是因为郑突不想和郑段的大部队遇上,自己被抓事小,坏了报信的事事大。对方是大部队,行军没办法那么快,肯定要取捷径,延嵩山余脉以北的大路向东南而去,于黄水西岸行军,最快也要在明日晚间才能到达郑都北门。

为避免节外生枝,众人没有去打扰郊野之民,自己搭帐宿营。炊具是没带的,帐篷也是因郑忽嘱咐而勉强捎上的,大家只有黍饼可食,就着水吃了,各自休息,是因为晚上没办法行路。

郑突躺在帐篷中辗转反侧。他还是太年轻了,之前一直锦衣玉食,战场都没上过,最多参加过君父带队的野外狩猎,那种露营准备万全,和今日截然不同。哪怕他这次巡视北鄙,也是走到哪都有村邑可以落脚,有熟食净舍可以休息的。

胃中的黍饼难以消化,心中之事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虽然有所准备,但到了今日郑突才真正直面其叔郑段极可能作乱的事实。

还记得他小的时候,每逢秋冬蒸尝之祭,叔父郑段就会带着他的堂弟郑滑从京城赶来,大家一起在父亲的率领下于太庙祭祖,而后大人们一起去喝酒,祖母姜氏就会在她的宫中给她的嫡孙们单独开热闹的小宴会,宴后大家都可以住在祖母这里玩耍。

郑滑总和郑忽不对付,每次被郑忽打哭之后就向祖母告状,祖母就会训斥郑忽。他和郑滑则更合得来,有时候俩人在一起过于亲密了,郑忽还会不高兴,这也是郑滑经常被郑忽打的原因之一。但当到了叔父郑段要带郑滑离开郑都回京城的日子,不说他自己,就是郑忽也有些舍不得这个人肉沙包,鼓励他回去多吃多练,下次被打的时候多支撑一会。而郑滑虽然攥着小拳头不服气,却也和他们兄弟二人依依惜别,约定下一年要一起学射箭,学驾车。

郑突回忆着,迷糊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叔父和郑滑不再来都城和他们一起祭祖了呢?好像听说叔父在京城建了自己的家庙,所以就不用来了。父亲很生气,祖母好像也很生气。现在想想,大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生分的吧。

回忆着往事,郑突睡着了。然后他成功的在郑段之前赶回了国都,君父组织人马,在战场上大败他的叔父。郑忽架着车,带着他一起追逐郑滑,眼看快要追上,郑忽要他射郑滑,他有些不愿意,又不好违逆兄长,就故意射偏了一箭。郑忽朝他怒吼,要他再射一箭,他犹豫着,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

然后他就被叫醒了。回到现实,郑突不敢误事,于天不亮就开始收拾整理,启程前往管邑。季春之夜的冷风,吹散了那纠结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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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乘车不吝马力,于日中之前赶到了管邑。管邑曾是文王第三子管叔的封地,虽然管叔因作乱被周公治以死罪,管邦也被灭,但周公并没有赶尽杀绝,管叔的后人仍然世代居住于此,如今臣于郑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