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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抬头时说话已有了哭腔,哀哀道:“谨遵上谕者,难道便要遭此构陷?自此以往,再遇邻州灾情岂不各州都要袖手旁观以求自保?天下百姓何辜?若是臣因此受罚,岂非寒了天下州郡官员的心?”

他一番陈词结束,皇上的面色已由沉郁露出些许悲悯。

不亏是为官多年。

卓思衡冷静细思,也觉抗辩有力,只是永清贤弟手里有实打实的数据,想要依靠此等言辞翻盘,实在太难。更何况真正最让帝王猜忌的第五罪他却片言未提。

这才是最要紧的。

这时自他面前走出一位紫服大员,出列后卸下进贤冠纳头便拜:“臣愿告罪请辞,还我宛阳唐氏清白。唐氏跟随太【】祖兴国定邦,忠行可表,既然我与兄长同朝为官已造人猜忌,不若我自请白身,我兄才干吏能皆强于我,还望陛下莫要因人构陷对他心生芥蒂,万事请皆以国祚民生量度。”

原来在这里等着。

唐令照自请离朝,用行动表面他们家是不屑于构建势力和荣华的,要知道如今他比哥哥的官位重要职权更大,要是真的贪恋权势和逃避罪责,也该是被参的唐令熙自动请辞,然而却是他站出来……

卓思衡偷偷用担忧的神色去瞥高永清,只见对方全然面无惧意,冷冽的神色胜冰欺雪,肃肃萧萧。

看来永清贤弟已然料到会遭到以退为进的疯狂反扑,故而临危不乱。卓思衡略有安心,收回目光时却被曾大人瞪个正着。

这是一个警告的眼神。

卓思衡心中苦笑,眼下局势混战,他怎么会胡乱说话?若是说错话陷永清贤弟于危局,那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父亲和高世伯?

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眼神交换间,皇上已走下了台阶。

他的目光不再有方才的半分犀利,只剩宽惠的温和,行至唐令照面前,双手将他扶起,又接过太监手里递来的进贤冠,替他戴好。

唐令照不胜惶恐,连忙俯身不敢言语。

“子辉啊,何至于此……”皇上叫了他的表字,“朕自会核查,绝不偏听,你身子不好,这样负气若是抱病,朕才是会真正不安啊……”

“陛下……圣上……”唐令照老泪纵横,俯身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