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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儿媳妇都五六十岁了,每天还去社区那打工,我不给他们搭把手,反而添乱,岂不是惹人嫌吗?”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谁敢嫌弃您呢。”

“儿孙们都孝顺,儿子媳妇怕我晚上有个啥事,就住在我隔壁屋,还专门在墙上凿了个门,怕我血压高一时起不来,方便照应。有什么事,我喊一声就行了。闺女们也孝顺,隔三差五过来,带我去洗洗澡,洗洗衣服床单,包好包子饺子什么的,放在冰箱里,我吃的时候稍微热一下就行了。”

“您可真有福气,儿女们都孝顺,精气神这么好,你可是咱村的长寿老人呀。”

“人这一辈子,啥事都可能经历。我年轻的时候,六七十年代那会儿,老头子出门经商,炼过铝,也跟着他跑过HLJ、WLMQ、上海、大连什么的,也算是见过世面了,那时候脑袋瓜灵,记忆力好,又多少识得几个字,记记账什么的,不在话下,只可惜,老头子命薄,得了胃癌,不到50多岁就走了。”

陶奶奶说着说着,不觉悲从中来,这些陈年旧事已经许久未提,但它似乎是沉淀在心里永恒的记忆,依然让人牵挂。

看着郭霞关注并略微惊奇的目光,老太太打开了话闸子。

“老头子命苦,小的时候爹妈被日本人打死了,成了孤儿,是吃了百家饭长大的,成年后,村里从年轻后生里选支书,你二爷人本分厚道,有勇有谋,很讲义气,乡里乡亲的都夸赞他,就当选了村支书。你二爷带着乡亲们铺路架桥,搞生产队建设,整天有使不完的劲,身子骨结实的像堵墙,谁承想却生了病,哎,好人不长命,说走就走了。孩子们都还小,老大才高中毕业,小的才七八岁,我一个人扛着这个家,什么苦都吃过。那时候每年刚过春村里就组织去河里挖泥,拓宽河道,你知道,水是咱庄稼人的命,加宽河道是每家的义务劳动,家家户户都是男劳力,毕竟这种活最费体力,我能指望谁呢?拿着铁锹从河底往坡上撂泥,去的最早走得最晚,手上磨得裂口子,累的要死要活,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撑了下来。”

“是呀,一个女人独自撑着家确实不易。您这骨子里刻着倔强劲,看不出来,您还是个女汉子。”郭霞想象着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扛着铁锹下地干活的样子。

“你二爷从小没了父母,村里也没有本家,小门小户的,时不时的总有人看笑话,想欺负欺负,不是常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吗”,我可是受过别人白眼,听过风凉话,哎,只当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关好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谁对咱好,咱心里记着,谁爱嚼耳根,搬弄是非,由他去吧,不往心里去就是。”

“您可真想得开,换做其他人,恐怕要郁郁寡欢,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了。”

“人都是打年轻时过来的,爱挑事、出风头、攀富贵、比高低,这都很正常,毕竟农村人闲着无事嘛。后来都上了年纪,子孙成群了,想想年轻时候的事,老冤家们终归是心有愧意,主动来套近乎,有几个和我倒成了老姐妹,唠唠家常,不过,他们一个个的都走在我前头了,现在还挺想念的,毕竟没几个人愿意听我们那个年代的事了,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连我孙子重孙子都不喜欢我讲吃窝窝头啃树皮的故事了。”

“是嘛,您的经历都可以写进课本里了,现在的孩子们呀还真是缺少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

郭霞心想,二奶奶就是那个年代的经历者、见证者,从解放前到解放后,一生坎坷,但始终保持乐观坚强与人为善的生活态度,一辈子克勤克俭,真真是难能可贵。

“我们那一代的人都是这样熬过来的。现在时代变了,思想也开放了,机会也多,年轻多好呀,女人想干什么就可以,如果我再年轻几十岁,说不定也像你这样天天风风风火火,干一番事业呢。”二奶奶无比羡慕的说。

她的理想、她的青春早已成为过去式,但留给郭霞的是深深的思考。

我该如何不枉这一生,不辜负这个时代呢。

是呀,与其生活在抱怨、琐碎之中,不如全身心的投入,干几件自己想干的事情,等到老了,像二奶奶这样,坐在小轮椅车上的时候,回忆往昔,曾经的自己那么美好,那么靓丽,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呀。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