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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嫌这面墙光秃秃的不好看,但我们又没那么多钱买挂画,干脆挂了些本地的鲜花上去。挂花的架子还是她指挥祖父钉的。”

“没有鲜花的冬天,我们就挂干花。顶楼的阁楼是祖母跟我做干花的秘密基地。有些枝叶形状不好的,祖母也会做花茶。小小姐晚上喝过的吧,味道怎么样?”

小酒店不大,从三楼走回二楼的路途也不长,可一路上一处又一处的巧思,娜娜向店里唯二的客人介绍起来如数家珍。哪怕对来去匆匆的旅行者来说,其中绝大多数只是一眼即忘的背景,但任谁也不能否认其中满注着的经营者的心血。

“……若是这家店真开不下去我其实无所谓。不过是换一份工作。我还想趁着年轻去边城之外的地方看看呢。”

把人送到客房门口时,年纪不大的老板娘最终洒脱地笑了出来。她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盘点小酒店的历史,无异于盘点她简单的人生,早就分不清彼此。

“可是我不想把店面盘给了别人,祖母还在这里流连不去。伊泽尔先生,您是见多识广的旅行者,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心愿未了?”

得知鬼魂是年轻时的德雅后,不乏有人给过娜娜建议。

本地的老人总说,死者的灵魂停留不去往往是眷恋生前常用的旧物。祖父去世的时候,德雅也曾经烧掉过他的旧衣物。于是娜娜清空了斗柜,都带到德雅的墓前烧了个干净。

但下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德雅还是出现了。她无声地穿过大堂,上到三楼,一路走进自己曾经的卧室,然后一语不发,垂首望着这顶五斗橱柜。

橱柜上除了相框,曾经还摆着一只首饰盒。里面唯一的项链正挂在娜娜的脖子上。是德雅临终前留给娜娜的遗物。

现在首饰盒跟项链都在斜对门的娜娜卧室里,但德雅从来没有去光顾过。看起来似乎对送出的遗物并不感兴趣。

伊泽尔沉思着,提出一个假设:“会不会是这张画像?”

娜娜苦笑。曾经也有过路的吟游诗人建议她烧掉这张德雅的画像。但对一个刚刚二十的年轻女孩来说,她的人生才刚刚展开,如无意外,还会有好几十年的未来在彼方等待着她。

而已经永远停留在时间之河中的人,则会像河道中的石头一样,被日复一日的光阴冲刷得面目全非,日益模糊。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娜娜并不想烧掉这张她唯一可以怀念逝者的画像。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眼看德雅一生的心血即将付诸流水,娜娜长长吐出一口气,觉得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明天,不,天亮了,我就去找人,把柜子跟上面的东西都搬出去烧了。”

画像中的德雅对年轻人的处分毫不关心,只是垂首注视着桌上成套的茶具,娴静多情,仿佛注视着自己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