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小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下文学www.20qb.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大四那一年,是我的人生最艰难的一年。

失恋的苦楚让我异常安静。我常常处于沉默状态,几天不说一句话、几个星期没有笑过是很常有的事。舍友们为我的巨变焦急而忧虑,常常逗我闲聊或邀我参加聚会,都被我拒绝了。

还有什么比物是人非更让人痛苦呢?那熟悉的草地,我和刘望远曾无数次在那里卿卿我我的草地;那每天经过的饭堂,让我们的爱发芽的地方;那仍旧崭新的手机,我常习惯性的去口袋拿却已尘封在箱子一隅的手机;连曾经的古代文学科代表身份,都刻着刘望远的记印——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会喜欢上古代文学!所有的一切一切,分秒刺痛我的心,这痛楚是如此的尖锐,以致在每一个深夜,刺得我胸口疼痛,无法入睡。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放弃学习,仍像过去一样,晚上、周末坚持到课室复习,甚至,比刘望远在身边的时候,更认真了些,也许,这是对逝去的爱的一种纪念吧。

一天放学后,我看了一会书,慢慢地走出课室。不再会有他在路口等我,我的迟一点下去再也没有意义。可就像身体和环境配置好模式一样,每一次,我的双脚依旧在铃声响起十多分钟后才移动,缓缓走出去。在那个让我痛心的路口,我总是忍不住,回头再看看。

再也没有他在等待,再也没有他等待的愉快回忆,留下的,只是痛心。

我低着头,拭去眼角的泪。

“夏云,夏云”,是雪萍在喊我。我茫然看着她,哀伤仍满溢心底。“班主任说你家里打电话来,叫你赶快回去。”她神情焦虑。我意识到家里发生大事情了,因为母亲从不让我担忧家里的事,如果叫我回去,必有大事发生。

我转身往宿舍跑去,她在身后喊:“你还没吃饭呢。我帮你打饭回宿舍吃,好不好?”我继续奔跑,摆了摆手。

匆匆拿了些必需品,我赶往汽车站。

回到家,空无一人。叫我回家,家里却没人,意味着什么?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赶快拨打父亲的手机。我拿话筒的手不断的颤抖,心里暗喊:快接电话,爸,快接电话!可回答我的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父亲一般都很快注意到手机铃声响,是什么让他没有接电话?我无法想像将有怎样的厄运在等我,这样从未遇到的情况让我手足无措。我再次按下熟悉的数字,因为按的速度太快,把其中的按成了5。在心里骂了句国骂后,我小心的按下号码。电话接通了,是母亲。话筒里有人声、脚步声混杂成的吵杂声音,母亲那一向温婉而微笑的声音变得沙哑无神。

她说:小云,你爸中风了。

我几欲倒下。中风!父亲瘫痪在床的情景出现眼前。父亲,是不是下半生,都将在床上度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像每一次母亲的轻声细语减轻了我遇到挫折的沮丧恐慌一样,她淡然而坚定的口吻再一次的给予我站起来的力量:“别担心,只是轻微中风,病情已经稳定了,没什么的。我在S城人民医院,你过来替一下我。”

我手中的听筒坠落下来。但愿如此!

我推开病房的门,父亲闭目躺着,正打吊瓶。呆望父亲的母亲闻声转过头来,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我们一同走出病房。在病房门口,母亲简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昨晚他们去散步,父亲忽然手脚僵直,摔倒在地,送到医院说是中风。经过初步救治,医生认为只要坚持进行康复治疗,可以恢复自由行走状态。她最后叮嘱我,要注意吊瓶的针水,快没有时要叫护士;父亲行动不便,要细心照料他。

我回到病房,坐在父亲身边。父亲的表情安详,仿佛这突然的变故不曾发生过。然而,当他睁开眼,我才明白这变故是多么的可怕。他定定的看我,表情僵硬,我以为他看见我太激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就面带微笑的俯身向前,柔声说:“爸,我回来了。”他依旧表情僵硬,嘴唇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水……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