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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母亲处回到屋里已迫黄昏,折腾了一下午,累的不成样子。我端了盏茶在手边,轻声唤渠侬道:“去吩咐下人准备两顶轿子,入夜街上无人后,我要亲自去别苑迎爹爹回府。”又冲花奴道:“为我准备沐浴更衣。”

花奴诧道:“老爷要回来么?”

我放下茶盏,拔下头上长簪,黑流泻如注,道:“会的。”

大夫已经看过升儿和华和,升儿自幼习武身子骨强健,即便呛了两口水也马上康健如初。只是华和素来身体羸弱,又常惊悸忧思,受了此番惊吓已然晕厥半日,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抓着我的手臂惊呼“升儿呢?升儿怎么样了?”听到升儿安然无虞后便又沉沉睡去。

“想不到三小姐看起来胆小,关键时刻竟会挺身而出救我们小少爷。”花奴一壁为我脱去衣裳一壁得意道:“五姨娘惹下这么大的祸,看老爷回来怎么收拾她。哼!奴婢瞧香玉苑那起子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觉得烦,不过是个远亲生的庶女,贵妃娘娘得道干她们阿猫阿狗的什么事。”

“花奴!”我喝停她,堪见四下也无外人,柔了口气对她训道:“你何必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殊不知祸从口出四个字。今日是我听了去,万一明儿叫有心的听了墙根去,蔑视皇亲的罪名可大可小,连累了整个方府叫我们方氏数百年基业顷刻间毁于一旦可该如何。”

花奴忙忙答了是,我看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也不再追责下去,由着她搀我进浴桶。水面热气缭绕,玫瑰花瓣的香气熏腾,极为宁神。我看着自己荷藕似的手臂、水葱般的纤纤玉指和刚留了两分的指甲,蓦地想起那日在龙眠山庄的场景来,想起那副他题字的画,如今已裱好收在绢缸里,无意识的念念道:“墙外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我突然一个激灵,心脏狂跳不已,两手抚上热红的双颊。

这时,渠侬隔着珠帘问我道:“小姐,待会儿穿这件蜜合色纹菊的马面裙可好?”我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那件衣服穿在一个风尘女子面前合适么?”

渠侬楞在原地,并没有想明白我这话的含义,求助似的看着弄梅姑姑,姑姑打我出生起就被娘亲指在我身边伺候,多经世事,待我如亲。姑姑看了我一眼含笑对渠侬道:“上月用孔雀羽线裁制了一件玉兰云锻的比甲,配着那件素花的百褶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