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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次,他不认为完全是他的错。

萩原研二其实很清楚,有些东西,自己并非是第一次察觉,但大多数时候都被他或有意或无意地忽视掉了。

然而就在刚刚,在他情绪意外失控之下骤然说出那句完全不在计划中的话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亲身感觉到——松田,那个他曾经坦率直白到有一点天真的幼驯染,在骤然重逢的现在,身上隐约充斥着某种难以用语言具体表述出来、但确实存在着的违和,甚至是让他都看不透的、隐藏极深的割裂感。

萩原一直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表面随性开朗,经常被人夸奖说情商高、观察力强,这些千篇一律的评价虽然并没有说错,但只能说出这种评价的人,和他的关系基本上也就只会维持在“认识和朋友”之间了。

事实上,名为萩原研二的青年,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本性很叛逆且任性的人,幼时尚和被孤立的松田阵平混在一起时,看似是他在迁就对方,实际上很多颇为离经叛道的建议都是他先提出来的,但事后背锅的往往会莫名其妙变成“从犯”小松田,卖萌装乖技能直接点满的小萩原则是在那之后钱包大出血——用来给被屡次冤枉的松田阵平顺毛。

他看似性格温和,但本质其实是有些外热内冷的潜质的,善于理解和迁就别人的表面之下,深藏着的是另一种和松田阵平相像但又截然不同的淡漠、任性和自我,缺乏目标和积极性,讨厌各种约束,观察力敏锐的同时又擅长规避不必要的麻烦,遇事习惯性先考虑不利因素和整体得失,甚至于总会下意识将自己所觉察到的大部分东西无声无息地融入到平淡的日常生活当中,极少愿意对此加以细致的思考与探究,反而会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沉默避让乃至直接退缩。

但这并不完全。

因为假如某件事本身触动到了他内心的某根预设的线,这一切就会变得全然不同——比如被他执着寻找了十年的幼驯染松田阵平,比如明明已经答应不会探究他过去的经历,却又会在觉察到对方隐藏很深的不对劲、对自己的隐瞒和那一次次离奇突兀的保护欲之后,试图上前打破那层逐渐让他失去安全感、乃至是开始产生浓重失控感的无形屏障。

也正因如此,萩原研二之前才会不动声色地开口想要试探出松田阵平的某些反应,可等如今真的试探出来后,他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本是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管地直接莽上去的,可被眼前这个突发事件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后,他心中那点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勇气却又开始随着时间逐渐消散了。

他其实是在害怕,在不由自主地畏惧。

害怕松田阵平因为他冒失的行为而失望、为难甚至直接再度消失,畏惧对方会自此疏远他,甚至和他形同陌路。

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并不了解如今的松田阵平。

对他来说,在黑卷发幼驯染身上流逝的时间,被他单方面任性地定格在了一切还未发生的十年前,也因此,他大概率永远都没办法用绝对理智且公正的眼光来看待现在的松田阵平,并且直到现在,虽然心里委屈又生气,但却依旧还是毫不迟疑地在偏袒和信任着对方。

他不能放手,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任性再让小阵平跑掉,萩原研二有预感,对方会去到一个他拼命努力也触及不到的地方,那是他们双方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be结局。

萩原研二不喜欢be——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故事以be作为结局。

说是怯懦也好自私也罢,他不能让小阵平感觉到他对于对方异常的察觉,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绝不是能用踩油门还是刹车的区别来概括的,他不能用可能会彻底失去对方作为赌博的筹码,来换取那一丝丝更深地进入到对方领域中的机会。

那样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松田阵平而言,都未免太过残忍。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忽然弯起眼睛看向正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孩子,他们正安静等待着已经来到现场、正修理着水管的修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