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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小船在平静的水面上颠簸起来,连哨兵一般的水老鸦在船头也站立不稳了。

她露出了久违的笑。但是,笑颜尚未完全展开,她又满面愁思,想着丈夫和儿子还在日本人奴役之下,又怎能笑得出来?

日本天皇喜欢幻之蛇这种圣物,天下无人不晓。如果用这种宝贝去交换丈夫和两个儿子是完全可能的。郝奶奶跟随父亲学医时也接触到关于捕蛇和制作蛇药的一些知识,但并不完整,也从未捕过蛇。制药用蛇都是向社会收购的。

怎么捕捉到幻之蛇,又怎么让日本人相信这就是圣物呢?她一筹莫展。

郝奶奶想起了“十字街”。海通城主要交通干道是横亘东西和纵贯南北的两条大街,这里是交叉地带,也是海通城最繁华的闹市区。

十字街头,冰糖葫芦、糕饼茶干、豆腐脑儿等什么都有卖的,还有玩枪弄棍、打卦相面、弹琴卖唱、舞文弄墨的,反正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其中有个玩蛇的,很吸引人。这是一个带外地口音的男子。他经常手上缠着蛇,颈项盘着蛇,让蛇在他的胳膊间窜上窜下,钻来钻去。

围观的人多了,他就当场表演。让蛇在他手臂上咬一口,眼看肿起来,他从身上掏出自制的黑色药饼,蘸上唾液涂抹伤口,毒肿会逐渐消失。

他就是季德胜,人们称他为“蛇花子”,以耍蛇、卖蛇药艰难度日。季德胜九岁那年,家乡宿迁发大水,便随家人流浪江南。他从小随父捕捉毒蛇,采集草药,学得一套配制药饼治疗蛇伤的真本领。逃难到海通后,一直居住在郊外的一个土地庙里。

他常年穿山越岭,捕捉过蝮蛇、蕲蛇、扁头蛇、金环蛇等多种毒蛇,采集过各式各样的药草,祖传秘方经过长期实践检验调整,使他的医术更加高明。

传说有位农民被毒蛇咬伤,神智昏迷,家人已准备棺木入殓,季德胜以热酒调和蛇药,撬开牙齿强行灌下,片刻便起死回生。

他性格豪爽,对穷人治病可以分文不收,而对富人则毫不客气。

据说有位富翁被毒蛇咬伤,上门求治,他双指一竖,说:“两包洋纱。”当时,物价飞涨,纸币瞬息贬值,纺织业发达的海通,常用洋纱作为交换媒介,一包洋纱相当于一百五十斤大米。就这点外伤居然漫天要价,富翁愤愤然拂袖而去。不久,伤情越发严重,富翁被抬着再来求医。季德胜伸出三个指头,说:“非三包洋纱不治。”为了保命,富翁只得照付。

郝奶奶专程来到十字街,顾客散尽后可她仍然不走。他边把蛇关进笼子边问:“看客还有什么事?”

郝奶奶立即下跪,泪流满面。季德胜听完她的诉说,长叹一口气,说:“这该死的日本鬼子。”同胞受外强奴役,他岂能袖手旁观?便爽快地答应了郝奶奶的请求,拟定在唐闸镇炮楼工地附近设摊耍弄所谓的幻之蛇。

为了吸引日本人关注,郝奶奶张罗了十里坊的不少乡亲去看热闹造势。季德胜仍像在十字街一样耍蛇。他把一条七八十厘米长的竹叶青蛇缠在手腕上,说:“这是大日本帝国传说中的龙,叫幻之蛇。”顿时来了很多围观群众。

一位日本军官带着七八个士兵荷枪实弹地赶了过来,大声吼叫:“什么的干活?”

“皇军问你是做什么的?”翻译官一口的海通话让围观群众感到惊讶。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这不是沈瞎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