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羔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下文学www.20qb.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鲁超哥哥不愧是演话剧的,但凡说什么都有表演的成分,语调抑扬顿挫,附带着夸张的肢体动作,不过蛮有煽动性的:

“……比方tony,他为什么会觉得韭菜饺子好吃,仔细想,道理很简单,这个口味对于他来说是独特的。独特是什么?高度的新鲜感。这和我们做戏一个道理,选什么样的故事才能抓住观众?需要敏锐地去发现受众群体对什么事有浓厚的兴趣,能产生新鲜感。腐剧现而今在社会层面有其特殊需求,纵观戏剧市场,一大批女性观众成为拥趸,是绝对的消费主体。她们的口味,从某种意义来说,就跟吃韭菜饺子一样,本身味道未见得好,甚至还带有些许辛辣和异味,但由于口味重,新鲜、独特、刺激,就有可能产生很大的圈粉力,被普遍视为好。”

沈姐催促:“吃吧,饺子凉了就粘牙了。要不要来点酒?”

“来点。”鲁超哥哥说。“把上回喝的水井坊给他们倒上。”

沈姐给了我一盅“水井坊”,说:“饺子要不就着白酒,就不是地道京爷儿们的吃法。”

我平时不喝白酒,为了不打搅鲁超哥哥“演说”,不让人扫兴,就没推辞,给什么喝什么。

鲁超依然在滔滔不绝,仿佛对高谈阔论特享受:“认同同志关系,必须承认两个前提:一是认同这一族群有着强烈的审美需求;二是要认同这一族群有强烈的享受人生的嗜好。目前来看,具备这两个前提的人,大多集中在文明程度较高的大城市,至少是物质条件相对优越的中等城市,其中又数文化人居多,因为,审美说到底是一种文化境界,是吃喝拉撒日常生活以外的奢饰品,需要达到一定的文化层次才会关注审美;而享受则需要相当的经济基础,这就不必说。这就是为什么同志比较多的是画家、科学家、文学家、音乐家、演艺人士、设计师、造型师、摄影师……的重要原因。古今中外,概莫如此。”他说王尔德就是一名造诣很高的文学家,他锒铛入狱的故事太有典型意义了。

沈姐吧唧着嘴反驳:“《断背山》就发生在山里,看不出那俩人有什么文化。放羊的而已。”

“李安——”鲁超哥哥突然大声冲沈姐说出李安两字,还附带手势,把我吓一跳。“李安符合这两个前提啊。他常年生活在台北、纽约这样的大都市,而且有很深的文化家庭的背景,受过高等教育……任何艺术作品的灵魂是导演。作品的思想是导演的思想,而不是剧中人的思想。剧中人只是导演文化境界、审美意识、精神追求的幕前傀儡。”

“被你说得跟借尸还魂,幽魂附体似的。”沈姐不屑地说。

“沈渡,亏你还是个剧作家。你在写作时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鲁超哥哥对老婆直呼其名。

沈姐说:“少来,别拿我说事儿!我可不是什么剧作家,写剧本我纯粹是挣银子,以养家糊口为目的。谁叫我有一个整天瞎折腾、为戏而狂、理想主义的老公呢?”

张大夫在鲁超哥哥夫妇俩口舌交战时,基本不说话,他不是艺术圈里的人,对谈论艺术缺乏自信,但鲁超哥哥说话时,张眼睛一眨不眨,特别信服的样子。鲁超哥哥说什么,我想,张都会充当拥趸。张对鲁超哥哥有相当程度的迷信,要不俩人也凑不到一块儿。

沈姐不知想到哪一出,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说鲁超,今儿我要跟你说说明白,你做《泥百合》是不是想通过这个戏把你肠子旮旯里那点同志意识搞基主张彻底释放出来啊?”

那当口,我和张对视了一下。

鲁超哥哥一愣。艺术家说话其实都是兴致所至,很多时候没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捋清楚,还很可能没把自己搁里头,沈姐这么一说,把鲁超哥哥囧到了,他涨着脸说:“沈渡你说什么呀,我能是那种人吗?”

“你怎么就不能是呢?不是你早晚捯腾要演王尔德吗?不是你说”作品的思想是导演的思想”吗?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理解你鲁大导演的这个观点?怎么剖析你的花花肠子?”

鲁超说:“我对事件的本身感兴趣,对里头的戏剧性感兴趣,是站在一个审视人性的高度……”

沈姐抢白说:“就没有对同志感兴趣?”口吻尤其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