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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学

20岁之前,我根本不懂作者写楼梯“咚咚”的美好,也不知道以含蓄的笔触写爱情是非常高雅而且非常文艺值得推崇的事儿,我甚至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地道的“二货”,既然郎有情,妹有意,奶奶还是个瞎子,那么,故事的发展就不该是他现在写的这个样子,有关爱情的描写就该是流到洼口的水,泄成瀑布,轰然有声。

我喜欢春上村树。《挪威的森林》,渡边与直子。喜欢直接的表述。

……渡边对直子说,上一回,我都那样了,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直子对渡边说,你要是别扭,那就麻烦您拿出来吧,我帮你。

20岁之前,我所接触的一切就是这么直接。我们从不把冲动压在心里,还**似的以跑楼梯来释放荷尔蒙。

那时候我读高中,只要进入校园的塑胶球场,教学楼的窗户口准挤满女生。有时候,她们直接冲我喊:“帅哥,我爱你!”“帅哥,投一个!”

我喜欢一面投篮一面欣赏四层教学楼的风景,从不因为投进一个酷酷的球而喜形于色,始终保持冷静,保持着酷酷的自以为很man的眼神,这就更迷倒一大片学妹。猫儿就是因为一次看我雨中投篮,阴云和雨丝下的矫健身影让她彻底不能自已,最终拜倒在我穿着篮球鞋的脚下,而在此之前,她在我眼里是个骄傲的公主。

我们很快就约会了。

就在那个雨天。

现实生活中的一切完全有别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里的描述。

…………

年轻的房客邀请房东奶奶去看歌剧,这是他小小的计谋。奶奶深居简出,这一次居然答应了。事实上她什么也看不见。

奶奶唠唠叨叨评说着歌剧,仿佛上半辈子她无数次光顾歌剧院,一直在上流圈子里过活。她甚至对《斯尔维亚理发师》的主演很是不屑,说过去的主演怎么怎么好。在她心里今不如昔是铁的定律,连奶酪现在都太容易发酸了,而过去绝不是这样的。

剧院里,年轻的房客坐在奶奶的左边,纳斯金卡坐在右边,他们只能通过奶奶的后脑勺眉目传情。奶奶,用现在的话说,是个绝对“拎不清”的人物,老电灯泡。可怜相互爱慕的小恋人,想从奶奶身后伸过手去,握一握,抑或是勾一下手指的可能性也是不存在的。他们只能在奶奶的脑后一个劲放电,象征性地、形式大于内容地与对方亲吻。

难熬的《塞尔维亚理发师》。冗长而乏味的歌剧。

要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一定不会让这么个迂腐的奶奶坐在中间。我要紧挨着香香的小女生坐。我想啵纳斯金卡,我就啵了。我还敢当着奶奶的面,把手伸给纳斯金卡。奶奶不是看不见嘛,再敏感,再精明得像个女巫,也发觉不了我在剧院的座位上和纳斯金卡手牵着手。

所以,文学,一定不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