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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个人却在我眼皮底下突然安静起来,那人不久前还那么活泛逆天,简直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千尺,还特别我行我素不把天下人的褒贬放眼里,可倏忽就转了性情,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人就是小松。

小松自打追帅哥贺斌碰钉子之后,敢情换了个人似的,平日在公司也不那么闹腾了,斯斯文文地进,规规矩矩地出,掐着嗓子说话,不跟人勾脖子吊膀子,一反常态,绝对低调。本来我们以为他会是公司第一个出柜之人,他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素质,可我们高估他了,判断严重失误。事实上,小松的出柜计划遥遥无期,虽然客观上他的性向在公司已经不可隐瞒事实胜于雄辩。

小松甚至不常到我办公室来窜门,虽然有时还给我买东西,但绝不大张旗鼓,常常是上班时间电话我,简短地说一下给我买了什么,“不贵,挺好的,有空过来拿一趟”,只此而已。我则傻傻地以一句“哦”了结,不拒绝,也不表示开心与否,一点情绪色彩都没有,被动得要死。

没等我得空去拿,有时候我午餐回来,东西已经放在我桌上了。一件新款的篮球背心,一个手工的腕环,或是英伦风的彩色袜子什么,东西虽然都不大,但看得出是很缜密的心思。我看着,缄默好久,然后在微信上快速写一句:收到,谢啦。

别无赘言。

小松说我“这人最冷血不过,给他买东西,连好和不好都不说,好像别人欠他似的”。其实,我真的很麻木。好吗?我喜欢抑或根本不需要,我都说不出口,因为我感受到的只有小松变化的情绪和抑郁的内心。一个人活这么抑郁,难受不?何况是他,小松耶,一个向来骚包、向来乐天的上海男生。

为了表示我对小松的谢意,有时候,我会主动约他吃饭,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我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不像公司其他人,拿个人的生活小事当把柄,借此冷待他。一如既往是我处世的基本立场。我想,即便是小松犯了大错,被公司开除,被警局拘押了,放出来,我还会一样对他好,继续做朋友。他犯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什么错也没有。爱男生还是爱女生是他个人的人生选择,旁人要八卦他甚至毁他,都他妈是无事生非。

可是,每次我约小松单独吃饭或者找地方去喝一杯,都会遭到陈昊、迈克的强烈反对,闹得我很恼火。我照顾到小松,就会损害到其他兄弟的感情,这事还真不好两全。有一阵,我为摆平这种关系把自己弄得很苦恼。

小松和我一起吃饭,也不像从前那般活泛了。以前他总是像只小家雀儿,话出奇地多,用姨妈嘴来形容他一点都不夸张。在某些方面小松总是刻意女性化。虽然我并不欣赏,然而我明白,这才是活灵活现的小松,我心目中那个小松原来的样子。他要不是娘娘的,疯疯的,看着让人感觉他多余长鸡,就不是开心果小松了。后来,他老板着脸,连笑都蕴含着凄苦,法令纹都明显了,那样子我看着心酸。

我常常以为他装。我知道,像小松这样的资深娘炮,装酷装萌装嗨装深沉装忧郁都他妈拿手好戏,都揣兜里似的,掏什么有什么,跟白娘子作法一样。我曾怀疑,眼下是不是时兴装高冷装忧郁啦?类似小松这样的,一夜间集体换脸,冷死你酷死你药死你,而我还蒙鼓里。

有一回,我早上早早锻炼完,约他一起去咖啡,还特意去了老远的“汇商大厦”,那地方环境好,说一上午话不受干扰。我想,我是该和小松好好谈一次了。可是,看到小松依旧蔫蔫的模样,我顿时就打退堂鼓了,憋不住说:“干吗?被人强了似的?”

他说:“就是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被人强了也不至于这样啊。多大点事儿呀。再说……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反正特没劲你!

“要我high啊?”他说要是我给他来一瓶,准能high,“我high了,到时候你别搪不住说我没腔调出洋相!”

我要答应他一清早买醉才怪,便说,死去吧你!你high不high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装疯装逼我都不乐意看。我要看到真实的你,以前那个小松。

没想到,我这一说,小松顿时眼眶红红的,我有被吓到,赶紧坐他一边,问,没事吧你?我就是一粗人,说话随性,别把我当回事儿。

他第一次拨开我扶在在肩上的手,这很反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