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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朱金书和杨金富,王志山的身边,其他几个同学填补了空缺。

几个同学是外乡人。他们是陈红兆、施锦彪和马信良。三人的家在外地,都在坝子西北端,也就是赵怡芳所在的江北镇方向。由于朱金书的遭遇,王志山对几人的村庄多了几份好奇与神秘。

几人很快变得无所不谈,搂肩搭背,形影不离。

又是一个节假日。施锦彪和马信良不断游说王志山到他们家一趟,顺便看看他们那个古老的名叫“刺桐关”村子。耐不住俩人的好说歹说,王志山跟着去了一趟。

刺桐关村在附近一带小有名气。进了刺桐关两人的家,王志山这才知道村子的村长不是别人,正是施锦彪的爹。施锦彪家境宽裕,王志山很快明白,为什么施锦彪穿得光鲜,一头的油光水滑;而马信良跟施锦彪同村,家里哥弟多,不仅养了鱼塘,还在宽大的院子种上柿子,火红一片。欣赏着与坝子景致完全的不一样的山村景象,王志山像是到了另外的世界。

陈红兆不主动约王志山去家里玩。他一个人闷声不响,独来独往。

每次回家返校,陈红兆肩上扛了一袋子米,“哼哧哼哧”地扛进学校食堂。王志山问他,为什么别人家都交钱,你要费这么大的劲,赶几十里路,从家里带米?陈红兆古铜色的脸上堆了笑,坦言说家里穷,没有钱,只能扛米交食堂。

两相对比,王志山觉得陈红兆不容易。他悄悄把家里的肥肉或者油荤带到学校,看陈红兆带汤带水,一口气吃得精光,着实饿坏了。

几人外出散步,坐到一起。陈红兆撩起的膝盖关节上,露出了一个凸起的骨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几人好奇地往上头按了按,问陈红兆什么东西、疼不疼,为什么不上医院看看呢?

陈红兆神情暗淡下来,说早有这东西了,不痛不痒的;我一个农村人哪有那么讲究,要上医院花那个检查费?!

几人在一起的共同话题,聊的不是哪个女生漂亮,哪个女生更会打扮。他们心思不在女生身上。这让王志山心头少了波澜,内心一点点平息,变得清心寡欲。

过了春节,王清远终于丢开拐杖,回单位上了班。

江海坝子又是一年春耕季。田野里起了大风,阳光照在散发着水田气息的小路上。王志山走在小路间,倘佯在一个人的世界。他边读边走,走进湛蓝碧绿中。只有那片碧绿,能让他忘记心里的愁苦,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他将杨辉三角形,挂在树枝上;将牛顿的苹果,掉落稻田;高乐基的海燕,轻飞在整个上空。

春季耕种很快多了下田的人们。王志山再次下了地。王平仙怀上了身孕,张春兴不能再常来帮忙干活;王清远的腿脚好后有了后遗症,不利索。这样一来,田间的劳作再次压在了王志山肩上。他只能放下书本,进了田地。

蒙蒙细雨,田地里满是披着水衣的人影。

王志山挑着三婶拔好的秧苗,艰难地行走在水田里。雨水一直下,四面白茫茫一片。王志山小心地打量着脚下,土田埂泡得酥软,一探脚用上力,田埂颤巍巍地打着颤,像是无法承受他的重担。稍走几步,田埂一点点坍塌。最终,他脚下一滑,连人带担子滑落水田,全身上下浸透了水,被随后散发出来的体温热量,蒸腾起了热气。他重新站稳了,可担子浸在齐腰深的水田里。再次用力,担子脱离了水,“哗哗”沥起了水花。他喘着粗气,站直腰,用脚探了探鞋子,鞋子陷在泥巴深处,没办法再拔出来。这下鞋是不能再要了。他赤上脚,定了定摇晃的担子,在水田里奔跑。

三婶在大田等他。秧苗迟迟未到,她焦急万分。对于种田的村子而言,天大地大,节令更大!节令在撵着每个人,她得赶抢节令!

天黑时分,王志山回到家已是精疲力尽。王清远在家门口迎来了被扁担压得佝偻身子的王志山。王志山一身潮湿,带着潮气,从外头的雨帘子中猛然冲回家。回家后他抹了一把脸上流淌着的水,有着淡淡的咸,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雨水。

王清远催他换衣服,他脱下衣裳,在狭小的天井里,仰头冲天,扭了把水,骂了声“这个鬼天气!”,很快又笑了。要是今天能抢着节令,把秧苗栽下,赶上节令,秧苗成活率就高,一年的收成又多了个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