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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跟张着二憨。刚从学校出来,也不管你了。该练的还是要练的,手脚麻利点。”

张二憨拎上泥刀,站上了一堵半墙高的脚手架。他看了看王峻山愣在原地,用泥刀使劲地敲了敲砖头,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大声叫道:

“砖,拿砖来!赶紧地!给我拿上来。没有听到龚师傅的话,一个早上要砌半堵墙吗?”

王峻山反应过来,原来张二憨在叫自己。他一阵惊喜,快步上前,递起了砖。等到砖头堆满了,他的头顶再次传来了张二憨吵哑的叫喊声:

“灰!砂灰!”

王峻山猛然明白,张二憨是要砂灰浆。他急忙找桶去拎。可哪来装砂灰浆的桶?没人指点,他顿时紧张起来,脑袋“嗡嗡”响,像是听到机器轰鸣一样。窘迫中,他在散乱的砖头堆里,依稀看到一个皮轮胎模样的桶屁股,一伸手云提起,这才看明白,真是一只皮桶,只不过瘪罅得不成样子。他将桶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张开桶口,小跑着,环顾四周,四处找砂灰浆。砂灰浆没找到,他只看到一堆沙子和不远处的一塘石灰浆。他明白了,现成的砂灰没有,要的话只能自己动手。

他告诉自己,你要用这些料,拌出成品的砂灰浆来!手忙脚乱中,他找来铲子和锄头,走到沙堆前,将沙子铲成一堆,摊开中间,打来水和石灰塘里的石灰浆,倒进沙堆,再使上锄头,三下五除二,搅拌成了黄白相间的砂灰浆;正要用力将它拌均匀了,张二憨又在像催命鬼似地叫。王峻山慌了,顾不上再去找铲子,直接用上锄头,将砂浆钩进桶里。砂浆在手,他猛吸了一口气,憋足了气,三步并作两步走,提到张二憨脚手架下方。瞄了眼高度,他铆足劲,一甩手举过头顶,将桶里的砂灰浆顺势倒进脚手架上的砂灰盒里。

有了砂浆,张二憨不叫唤了。王峻山使上铁勺子,往半墙高的砂灰浆箱里不断舀,舀满了,目测够张二憨使上一阵子,再为脚手架上码砖头。张二憨挥上泥刀,一口口往半墙上按红砖。几泥刀下去,半墙高出一层砖。王峻山正要歇口气,张二憨又叫了起来:

“灰!灰太生了,沙和石灰还分着家呢!能不能再拌熟点?”

王峻山听了张二憨的埋怨,跑到那堆砂灰浆前,用上力,将它拌了又拌。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王峻山的剧烈奔跑中,一分一秒过去。盛夏的高温让人感觉周围全是烤箱,人蒸得汗淋淋的。清晨的阳光没了清凉,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像是着火球一样,烘得人汗流浃背。

王峻山体力一点点耗尽,渐渐地气喘如牛。他的双眼被汗水打湿,地用袖子擦一把,眼睛辣得生疼。头顶变得白花花的。没有水喝。渴得受不了,他趁着听不到张二憨叫喊的间隙,跑到水笼头前,一低头,“咕咚咕咚”咬着水龙头,灌饱肚子。有了水分,人清爽了不少。时间不长,他的嗓子又有了不适感。工地除了自来水,再没有润口的东西。嗓子喘得像风箱似的,喉咙处像是洒了盐巴和辣椒面,灼热得像是能着火。

手臂已经粗胀得麻木。最遭罪的是手指头。手指头在皮桶提钩长时间的勾勒下,麻木了。麻木时间长了,多了灼痛感,少了知觉。双脚像是灌了铅。关节在重力的压迫下,“咯吱”作响,难以弯下去。最受不了的是腰。这个平时根本不易觉察存在的部位,多了知觉。知觉在忽站忽蹲的一次次弯腰后,隐隐作痛。

王峻山感觉快挺不住了。正在抬头喘息,工地突然有人叫了声:

“吃饭啰!”

很快,人人甩下工具,四散开来。有好心人走过王峻山身边时,冲着发愣的王峻山拍了拍肩头,轻轻道:

“走,干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