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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可三婶合计后,打了哆嗦,说她多年过怕了“超支户”的日子,欠钱欠怕了,不敢欠下建房需要的账。劝三婶建房无望,廖树枝帮了她,给她送来了几车建房的石料,抵上三婶帮四弟家建房的劳工。

有廖树枝的帮衬,三婶起早贪黑,为王清灿弟家打地基、挑土方,指着能多抵一点房款。好不容易捱到王清灿家新房落成,王清灿夫妇俩变了卦。两人说以你三婶的石料和劳力,不足以抵偿房款,不能就此让我们交旧房子;若要旧房子的话,再掏五百元钱。三婶傻眼,也让王家兴看不下去了。王家兴为三婶鸣不平,加剧了双方的关系紧张。三婶选择吃亏,拿出五百元钱,给了王清灿,拿到了旧房子。

有了旧房子,王平凤和王平仙有了象样的闺房。

王清珍家的女儿们没有如此幸运。王平来身为王家珍大女儿,直到出嫁的头天晚上,仍与三婶挤一张床。第二天出嫁,她才带着三婶连夜给她备的彩礼,嫁到婆家。

随后王大华娶了媳妇杨金仙。杨金仙看不惯王大华家里穷,不时吵闹。三婶半夜里她的吵闹声吵得无法入睡。瞌睡不好,第二天也就难以下地干活。不得已,这天晚上听到吵闹又起,三婶去推王大华夫妇的门。门开了,王大华一个劲地捂着耳朵,睡在杨金仙脚头;杨金仙眼睛半睁半闭,奚落着王大华种种不是。三婶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数落。三婶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一天到晚闹什么闹?花子闹店啊!(笔者注:花子闹店,本地典故。大意是叫花子住店没钱付账,吵吵嚷嚷)你倒好,晚上不睡,第二天不干活接着睡;你不顾及大华,还得顾及我们呢!省省吧,赶紧睡下。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闹上一夜,我睡不好,明天怎么下田干活?”

杨金仙这下不言语了。

王家期盼的安宁远未到来。王三华被送到哑巴老太太家后,老太太过世,他一人无依无靠,又折回王家。生产队招工照顾王家珍,给他家一个名额,让王三华当了工人。王家珍指着王三华工资,仍旧糊不了几张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王三华回趟家,一揭开锅,空空如也。没有办法,他只能上三婶家讨碗冷饭,泡上开水,填饱肚子,留下工资给王家珍,回了工厂。

时间到了七十年代的最后一年。劳作一辈子的王家兴,撒手离世。

村里对他的死讯,异常惊讶。因为直到他死前几天,仍有人见到老人在晨曦里挑上粪桶,去田地里挑水浇菜。人人认定他是暴病身亡。只有三婶知道,老人死于多年的慢性胃病。老王家多年饮食的不规律,甚至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让老人患上了胃病。忠厚的老人面对家里的破烂光景,选择了隐瞒。每次胃疼得受不了,老人会叫三婶去为他刮痧,来缓解痛苦。最后一次疼得受不了,这才由王清灿和三婶两人,将他送进了医院。医院里人人熟悉的一位华侨大夫,在仔细察看后,说老人已经胃溃疡晚期,时日不多了。

王家兴最后的日子,是三婶一人陪他走完的。老人的小儿子王清灿在送他入院后,说自己媳妇差不多要生孩子,走了。老人的病床前,剩下了三婶只身一人。

临死前,王家兴拉着三婶的手,说他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三儿子媳妇!你莫要报叹我。我死后,会保佑你和我的老三家的!

王家兴最后的遗言,令三婶恸哭不已。她的眼泪,是为老人有这么多儿女,却没有医治好老人的病,让老人饱受折磨而流;也为她孤苦一人,以一个儿子媳妇的身份,服侍着年迈的公公,极尽女人的难为情而流。

王家兴前后,久患痨病的王家珍也走到了弥留之际。临死前,王家珍不合眼。他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跟前的人,只淌眼泪不说话。赵淑玉猜出了他的心思,去催三婶,要她赶紧再打电话催王清远。王清远紧赶慢赶,赶在傍晚时分,进了家门。王清远进门后,哥俩没说上几句话,王家珍对着他,手指了指跪在床前的几个儿女,合了眼。

王家珍的身后,三婶出面,叫来复员转业当教师的王二华出钱,三婶张罗,葬了王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