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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她睨了眼躺在院儿里的男人,执起桌边的玄纹伞,转身离去。

随着朱漆大门沉重的落锁声,这间废弃多时的破落小院儿又恢复成往日的静谧,可就在这阕静谧之中,有什么东西带着诡异的窸窣声缓缓靠近。

平整的雪被皂靴踩出了一条脚印,水湿的皂靴在百里元晨的身边停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他身上的梅核,在指尖把玩片刻,才收入袖中。

熙熙攘攘的杨柳道旁,一株株海棠树被厚雪压弯了细枝,火红的海棠果被白雪掩埋,只在稀疏缝隙中漏出点点的红,远远看去,像是红梅在枝头次第绽放。

孩童们三五成群地裹着厚袄跑在街上,路过海棠树时,几个皮猴子总要在树干上踹一脚,待自己被树上的落雪盖个尽兴,这才会跑去找下一个乐子。

他们一面熙攘着,一面欢快地哼着小调:

“山河败,百事哀,阑珊起,业都成。”

在小队伍的末尾,一个总角男孩儿举着他娘亲为他折的纸鸢嬉笑着跑过门庭,路过街角,突然被从海棠树下惹眼的翠绿圆滚吸引了目光。

他将将止住步子,凑到树下,这才瞧清雪堆里正躺着一粒青梅。

他将它揣进窄袖,又抬头细看了看头上满是红果子的海棠树,一时也不晓得这粒青梅的来处。

“让路让路,快让路!”

一声尖细的叫嚷划破长空,男孩儿猛地回头,只捕捉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从道口一闪而过,他凑热闹般跑上去,却连个背影都没看着。

奈川循着男孩儿的步伐,目送他跑过道口,消失在湍涌的人流里。

男孩儿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那粒青梅,他将葬身于文十郎的乱蹄之下,而文家为保十郎不受牢狱之灾,将作证之人以及他自家上下八口一并杀害。

这些浓郁的血腥味儿,都因为一粒不该出现在海棠树下的青梅而消弭不再。

这并非是奈川多管闲事,而是她身为鬼神,身为业都城名义上的城主,应尽的责任。

业都人都是活死人,他们虽然顶了个“活”的样貌,但并不能因此而忽略他们已成死人的事实。

而死人,是不可能再死一次的。

初到业都城的那几年,诈尸者屡见不鲜,死了的活死人们有的破棺而出,有的破土而出,更有甚者,在熊熊烈火之中浴火而“生”。

那也是奈川最不愿想起的时光,她策马飞驰在业都的各个角落,全年无休,追捕着这些面目全非,姿势诡异,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死人们,再把他们带到郊外,无人可察的阵法边界处,供养到元月再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