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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燃哭够了,眼肿鼻子红的,贺照群拿那五块钱去买了她喜欢喝的芒果酸奶,剩下两块找零放进她外套的口袋里。

裴燃打着嗝喝完了,装作没听见贺照群一遍遍交代的回家路线,自顾自说:“是不是有了车就能去很远?我也想学骑自行车。”

裴燃就是这样,在墓园门口学会了自行车。

手上的疤也是因此留下的。

裴燃摔伤的瞬间,痛得整个身蜷起来,咬着嘴唇握紧手腕望向他。贺照群脑子一片空白,只茫茫然心道自己又累及身边的人了,什么也顾不上,背起她拔腿往附近的医院跑。

那是贺照群长那么大,顾美兰第一次动手打他,既为裴燃的伤,亦为他的不告而别。

“你不姓贺姓什么?你不是我孙子是哪个!爷爷奶奶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出去挣钱了,供你们兄弟吃饱穿暖有何难?我们现今养你,你将来给我们送终,怎么就算拖累我们、欠着我们?今后不许再生出这种蠢笨念头,你们兄弟好好念书,健康长大,便是对爷爷奶奶最大的回报!”

贺铮一言不发,远远坐在屋内望过来。贺明晖三两步冲出庭院,揪住他衣领兜头兜脸揍了一拳,红着眼圈恶狠狠道:“你既走了,还回来做什么?你都忘了你之前怎么向我保证的?”顾美兰哭。贺照群苍白一张脸,硬撑着不肯哭。

走,是再也走不成了。

从那以后,贺照群就犹如一只蛰伏暗穴的兽,抑或一株深深扎根地底的植物。几乎所有戳脊梁骨的难听话,贺照群都可以忍,除非论及家人,他视对象而定,偶尔也会允许自己挥拳头。慢慢越长越大,少年的肩膀与身量已是可以支撑与遮蔽的样子了,这些话越来越少人在他面前提起。因为他的优秀,甚至有些从前碎嘴瞎话的家长会拿他当榜样,来数落自家孩子。

贺照群活得很努力,总是想着,要更努力,要对得住许多人。

忍耐与等待不能被剥夺意义。

珍重的人与事不能被辜负。

十八岁那年,踩着界线变成大人的那一年,好像人生最有希望。

本科学历是一块敲门砖,贺照群的成绩优异稳定,选择面很广,半点无需忧心。

贺明晖成绩不好,但身体素质不错,决定要循父亲的轨迹,考上大学就入伍。往后就算不继续,就业也有个辅助方向。兄弟俩早早沟通好,往后至少要有一个近家照顾。

老一辈推崇中医,他们学泡草药和推拿手法,多少缓解些许贺铮的腿疾风湿。老人家的脾气平和下来,也没有刚刚瘸腿时那么悲观沉戾了。

顾美兰则是一如既往的健康开豁。两个孙子的花费开销其实都很少,但她还是坚持每日准时开档收档,贺照群常常去帮她,让她不要那么劳累。她反倒开开心心地同他说要给他买新电脑,“听王婶说现在大学生读书,都要用那种薄薄的电脑哩,你没有会被同学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