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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出了太平间,白璧说:“医生,你不用陪我了,你已经尽到了你的所有责任,我想一个人去我妈妈的病房里,整理一下她的遗物。”

医生客气了几句就走了,白璧一个人来到了母亲的病房里。当她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病房里的人们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明白那些目光的意思。病房里放着四张病床,唯一空着的是她母亲的那张床,看见那张床,就在几个小时前,母亲还睡在上面。白璧用手摸了摸床单,似乎还感到了一丝残留的温度,忽然间,她有了人去床空的感慨。

病房里的采光不错,但是窗外依旧下着雨,使得房间里笼罩着一股幽暗的气息,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了进来,似乎在她的心里汩汩流淌了起来。

“白璧,你妈妈已经去了,节哀顺变吧。”

是那个女诗人,她来到白璧身边,拖着她坐在床边,继续满怀愧疚地说:“白璧,太意外了,我没有照顾好你妈妈,实在对不起你。”

“不,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妈妈的照顾。”白璧对她点了点头,轻声地说。

“其实,对你妈妈而言,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的方法。”

“解脱?”

女诗人点了点头说:“是的,虽然你妈妈表面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绝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镇定自若,而且还是比较开朗的,至少要比我好多了。有时候我觉得她甚至比正常人还正常,但是,这几年下来,我觉得你妈妈的内心世界是充满痛苦的,我曾经是一个诗人,所以我也比常人敏感得多,因为敏感,我能够察觉你妈妈心中的痛楚。”

白璧有些愧疚地说:“作为女儿,我还不如你更了解我妈妈,我真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别这么说,正因为你是她女儿,所以有些东西,她是一直瞒着你的,明白吗?”

“也许吧,我知道我妈妈忍受的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悲伤和孤独。”白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自己,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女诗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靠近了白璧的耳朵轻声地说:“告诉你,昨天下午曾经有人来看过你妈妈。”

“谁?”白璧的心里忽然一颤,会是谁呢?平时只有她和文好古会来,家里也已经没有其他亲戚了,文好古也已经死了。

“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的,她的年龄和你相仿,也和你一样漂亮,高个子,长头发,皮肤很白。尤其是那双眼睛非常特别,昨天下午当我看到她的那双眼睛的瞬间,竟忽然有了一种写诗的冲动。她是来找你妈妈的,是我把她领到了你妈妈跟前,当时很奇怪,你妈妈看到她以后,就一下子愣住了,盯着那女孩的脸看了半天,你妈妈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白璧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她知道这不礼貌,但她的心里已经将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了。

“我不知道,她没说。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们家的什么亲戚,或者是你的表姐妹,难道你们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