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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燃的手凉凉的，覆在小女孩细瘦的肩上。
“放松点。”她纠正她，“但也不要整个垮下来，你跟琴之间靠得太近了。”
小女孩模样怯生生的，随之调整姿势与手型，再次弹奏起刚才练习的段落。
“这里，试着右手直接开过来，手腕不用往上提太高，这样落键不容易出错……像这样。”裴燃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示范性弹了一遍，停顿少时，调整呼吸，又重复一遍。
万宜懵懂地点点头，手指下意识摩挲她的指骨，裴燃慢慢反手握住她的掌心，小心翼翼引导她回到中央c。
琴键精细，盲童不能视物，学琴比普通孩子艰难太多，不知要为之额外付出多少倍努力。
难免想起自己小时候。
每日每夜对着半空的房间弹琴，有时根本心不在焉，只是焦躁地重复这个行为。
为了逃避而重复。
“你刚开始学琴，能把谱子背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需要弹得那么急，这是一章很幽静的乐曲，我们先慢慢将右手的旋律弹准确。”
而此时的裴燃，二十八岁的裴燃，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教室里的其他人一直没有出声打扰，让她感觉自在些许。
没有人发现她手指偶尔不自然的颤动。
她一点一点逐渐帮万宜修正指法与触键方式，像她曾经学过的那样，都是非常基础的东西，但这如同油画之底色，亦是支撑每一位演奏者向上的力。
这节突如其来的钢琴课没有持续太久。
三点整课室敲铃，林主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孩子们缺乏运动，不宜久坐，该趁好天气到操场活动活动。
其余学生都乖巧地陆陆续续走出去，万宜坐在原处，不太情愿离开。
她很轻地搭着裴燃的手腕，喊她“裴老师”，问她什么时候会再来。
裴燃愣了愣，抬头去看李则航，李则航明显想催促她答应，但怂着没明讲。
裴燃觉得他不靠谱，又转过去找蒋薇其的脸，蒋薇其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裴燃思绪浮沉，说不准是什么心情，只感觉自己顷刻间又做了个不知对错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