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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嘻嘻一笑,又扯了会闲话。放下电话后一丝惆怅偷跑出来。法律于我而言,只是纸面上的“应当”、“可以”、“违反”、“处罚”而已,白纸黑字,并没有半点鲜活的颜色。连杨雪都开始接手案件了,可我还在干那些司礼监的活儿。尽管这些活儿叫章科抹上了政治色彩,毕竟还是简单重复劳动。仅有的业务能力,只是从条文边缘和经典案例中找到的“间接经验”,实有隔靴搔痒之感。我很看看,在真实的世界中,法律是怎生一番模样。

那段时间是心想事成的。想什么来什么,仿佛人生开了挂,万事如意地邪乎。《葫芦娃》里的美女蛇精有一柄玉如意,想干啥坏事儿的时候就默念:“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而我,似乎什么咒语都不用念,动动念头便能一切顺遂。

撂下电话的第二天,金局召开紧急会议,真正的紧急。来知会我们的办公室主任事先都未得到通知。与会对象是各科科长和青年党员、团员。我们把会议桌围了一圈,金局迈入会议室,稳重的步伐多少透着些急促。他的面孔绷得很紧,浓眉低压,像所有身居要职的人那样显出稍稍的烦躁和哀愁。

简单开场白后,他直奔主题:“今年,仲裁监察局受理的案件较去年大幅增长。特别是世博会结束后,受‘后世博效应’影响,最近一个月案件激增。基层仲裁员、监察员任务繁重。大家都在加班加点。”

话说到这里,我已猜出七八分。

“其实从008年《劳动合同法》开始实施,劳动争议案件就呈倍数增长。008年的案件较007年增长了一倍多。009年增长了90%,今年的数字还没出来,预计会突破150%。所以这几年,我们招人也是以基层仲裁员、监察员为主。”

我心里一咯噔,这样的跃进速度,堪称三级跳了。

“现在局里需要抽派一名青年去劳动仲裁科支援基层工作。说白了,就是去吃苦的。当然,苦吃得越多,锻炼的价值也越大。你们都是年轻的党员、团员,应该发挥先锋带头作用。这次还是以自愿为原则。可以先考虑下,最晚明天向章科报名。我多说一句:青年同志应该扎根基层,繁茂的根须只有扎实向下,粗壮的树干才能茁壮向上……”

“领导,我去!”没等这一句的“向上”落地,我的手高高升起,作参天大树状。

是我刚刚发育的事业心促使我这么做的。金局说招录以仲裁员为主是什么意思?就是以徐杰、柳青、郑欣为主了?我这个高材生呢?跑龙套的?而且当初我就是以团员的身份被招录进来的,既然提到了团员,不就是在点我的名么。考虑?考虑的过程可以很纠结,各种因素各样利弊,但结果无非就是AB面,去或是不去。我年青,又是初任,本来就想去基层看看,根本没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去!

章科抬起松弛的眼皮,老花镜后的质问不要语言也看得懂:臭小子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下就决定了?金局也有些意外,合起笔记本的手停在半空。也许此等吃苦耐劳之事压根无人问津,更不会有人会当场揽下,这回新招的愣头青还来个主动请缨。

但这样的意外只在他的脸庞一闪即逝。

他合上笔记本,正色道:

“好,小伙子。你不会后悔你今天的选择!”

局里很快帮我办理了轮岗实习手续,下周正式到仲裁监察局,也就是徐杰口中的那栋“小楼”报到。章科毕竟是老法师,木已成舟也就不再好说其他的,只说仲裁科长杨华是个很有法律素养的领导,跟着她能学到很多东西。大家都说新鲜血液刚来就走,很舍不得,其实是舍不得我这个忠诚出色的“影帝”。我说权当是输血了,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又说其实我也很舍不得,最不愿作别机关食堂卫生又优质的饭菜,大肉做得跟豆腐似的,冬瓜做得果冻似的,惹得他们哈哈大笑。

那时在我心底,大抵有一种个人英雄主义的小因子在作祟,就像温酒斩华雄的关羽——“且将酒杯放下,某去便来!”金局那句“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更是让我浮想联翩。今日马弓手未知是来日的五虎上将。更多的,我认为这是生活的一份馈赠,就像杨雪,是一份耕耘后挂在枝头的沉甸甸的馈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