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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围着金钱转,晚上围着舞裙转。谁有空管你啊!”

“科长不在,局长不在,小鬼当家,能不出事儿嘛!”

有关于我的,关于我说的那句话的,这是最多的——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说这话这人最不是东西。”

“别又冒出个临时工吧。坏事都是临时工干的。”

“那人真二,怎么考进去的呀?”(没直接点明那人就是我,但由于郑欣逃之夭夭,我是那天唯一出镜的“那人”。)

“公务员都是垃圾,怪不得我考不进呢,因为我不是,哈哈!”

“我认识好像认识那个人,在招聘会上……”

……

天呐,好像认识我?说了在招聘会上,就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去了招聘会,并且已经认出了在电视上哑口无言又语出惊人的倒霉蛋儿!会不会人肉我?网络的参与,扯开了我蒙在心灵上的最后一片遮羞布。

我看着那一条条评论,感觉很奇怪,就像看一群人唾骂一个我素不相识的人。我似乎被那些评论撕成两半,另一半的我活在别人的躯壳里,借别人的眼睛来看这一条条消息。这一半的我甚至会跟所有人一样看着这个视频里的傻瓜出丑,然后跟所有人一块儿咏叹:这个二愣子,简直傻得出蛆,别是临时工吧!

更可怕的是,我看得出来,在亢奋的评论者中,很多都是我的同龄人。

这是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公众舆论的压迫感。网络是新时代的燎原,一颗溅落的火星子便将我化为尘埃。“雷继志事件”连续发酵多日,舆论的矛头指向我、指向杨华、指向金局,指向浦江区仲裁监察局。没两日,“浦江劳动”的官方微博也失守了。郑欣的扑克牌换取的人气飙起了反作用,数不清的人到咱们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拉使屙尿。秩序社会制住了奔放的人性,虚拟世界为它们褪去枷锁。一时间,屏幕内外,激愤莽莽,网络上下,口水滔滔。不负责任不问情由的指责和谩骂犹如滔滔洪水没上我的脖颈。

当我还有气力在水深火热的世界中挣扎喘息的时候,我接到了杨雪的电话。我一直在等她的电话。未等她开口,我说:“小雪,我想见你。”她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约在离单位十分钟脚程的“一点点”,午饭后。一点点是家饮品店,意思是喝一点点,聊一点点,快乐一点点。店主是九零后,门楣上叉起“一點點”的艺术字招牌,繁中有简,颇具宝岛风情。装潢走了小清新派系,文艺而青春。我们在墙上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心形便笺下坐定,那是年轻食客山盟海誓的大汇总。杨雪点了橙汁,去冰。今天她不能喝凉的,可还是为我而来,是打的来的。我点了可乐,特地嘱咐老板多放冰块。我心头激流涌动的血液不知多少冰块才能稀释和冷却。

橙汁上来了,可乐也上来了。多放冰块的话让老板逮到了,玻璃杯里一半是冰块,一半是可乐。我低头拿吸管调弄,混在可乐里的冰块乌漆漆的,再晶莹剔透的东西浸在里头都成了一团黑。我一直没好意思打电话给杨雪,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总不免垂头丧气,像斗败了的公鸡。斗败了的公鸡哪好意思找母鸡?心里也有一丝期许,期待她能打电话过来安慰我,或者抱抱我也行,声音的身体的都行。我等到了。现在,她就在对面,我却不知怎么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