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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徐杰、郑欣就能在010年浦江区初任公务员的群体里小小地火一把。在朋友圈晒两张图片是在所难免的,收割一大批“赞”也是在所难免的。柳青,您老且羡慕嫉妒恨去吧!

一个雨天的下午,是我和郑欣的接待日。人很少,把预约开庭和接受调查的当事人送上去后就没人了。我们庆幸运气不错,预测今天滞留的“客流”会积攒到明天集中爆棚。徐杰可有的忙了。看来不只是农民靠天吃饭,我们也是。我喝口水问郑欣,浦江有线啥时候来啊?郑欣说不知道,团委会事先通知。我开玩笑说要不是个大美女我就不接受采访了。郑欣嘁一下,说哪儿来那么多大美女伺候你呀!

于是,我们的话题滑向下雨天与巧克力更配还是与音乐更配。毫无征兆地,大厅玻璃门外踩进两个人,黑黢黢的。一个提着话筒,一个扛着台硕大的摄像机,严阵以待的架势。摄像机上亮起一个晃眼的白点,直撞眼底。

我的眼睛虚一下,瞳孔一时复不了原。

这么快就采访了?怎么都不通知一声?不能够啊!我下意识捋了一下衬衫下摆,确保没有边边角角偷跑出来。郑欣意识到什么,但已来不及描眉画目,眼巴巴看着两人走近前来。

终于看清了,打头拿着话筒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皮肤是风吹日晒的黝黑,上了油的头发蒙上一层细密的雨珠,根根都浸润得功笔墨画。是那种见了三面都会在马路上错过的男人。扛着摄像机的是个年轻小伙,比中年男子高一头,熊腰虎背,把肩头的家伙事儿架成威力十足的迫击炮。

中年男子的眼神在我和郑欣脸上游走一圈,抛下面露巴结的郑欣,直直地将话筒插到我面前:

“我们是江州海鸥电视台的记者,你们有一件案子没处理好,我们来了解下情况。”

案子没处理好?

我心里一咯噔,预感得到了证实:眼前的两人不是来贴金的,是来找茬的。小伙子的块头比侯健还高些,还壮些。脸上的表情更逼近出土文物。摄像机的光点大起来,像X射线,我全须全尾还不够它的射程。

“哦,那,坐吧。”我舌头打着绊儿。

中年男子毫不客气坐下,把手里的话筒撂在大理石台面上准我。话筒上圆下方,包藏了天圆地方的小世界,上头是一只写意画派的海鸥。我看清了,就是江州海鸥频道左上角那个,就是看得懂电视以来一直看到的那个!现在,这只海鸥从荧幕中飞下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地落在我面前,后面还罩了张纵横交错的脸。

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接受江州最高规格媒体的采访,而结果很可能是负面的。最重要的是,要逃然已然来不及了。脆弱的神经不争气地绷紧起来,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中年男子冷着脸孔说:“前段时间有个叫雷继志的小伙子,在上班路上见义勇为。他见到一个中年妇女被歹徒抢劫就冲上去,结果被连刺数刀,小腿也在搏斗中摔断了,诊断为轻伤。我们电视台就这起事件做了专门报道。”

我想起来,这是近期“新闻晨报”、“江州发布”、“警民直通车”几个主流公众号强推的新闻热点。之所以成为热点有其原因:在此之前发生了多起老人摔倒无人搀扶、小孩被汽车碾压无人施救的事件。当大家认为雷锋叔叔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雷继志的出现让人惊呼雷锋弟弟又回来了。他的出现成了一颗火星子,燃起了全社会对信任缺失、对社会司法、对道德底线的熊熊探讨。可是这和劳动保障一点都不沾边啊。我下意识地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男子的黑脸忽地沉下去:“有什么关系?小伙子现在打电话向我们求助,说已向浦江区劳动仲裁局申请劳动仲裁,要求单位给予工伤赔偿。但是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处理好他的问题。你不知道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