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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局的调门陡然高起来，鹰一般的眼光直直扎向郑欣。什么事儿都没逃过他的眼睛，这双在空军部队淬炼出的火眼金睛。所有人都愣怔一下，齐齐望向坐在我身边的郑欣。
郑欣的脸错愕在那里，一瞬间涨成猪肝色，喃喃道：“我……我……”
金局回转头，磁性十足的男中音继续在会议室里滚动：“我在各种场合说过，机关同志要有担当意识，不要觉得这件事不是自己经手的就可以袖手旁观。如果家里来客人，父母不在，你总不会怠慢客人吧？那机关就可以吗？我一直强调主人翁意识，你们在窗口，是局里对外的形象，更要认清这一点！”
郑欣深深埋下头，不敢看任何人，我的余光瞥见一丝晶莹充盈在她眼角里，成了树脂镜片后的隐形眼镜。
金局脸上绷紧的线条稍稍舒展，口气也缓和了些：“案子的情况我清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帮助雷继志完成伤情鉴定，保证正式庭审时间。杨华，你主动联系下雷继志，问问有什么困难。我会和江州电视台联系，案子的审理结果要第一时间向社会公开。有什么困难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杨华嗖嗖在笔记本上记录，我牢牢制住呼吸，郑欣深深埋着头，而柳青的鼻音配合着金局的指示呼哧呼哧地响。
这件事，如一阵猛烈欢腾的风，呼啦啦刮进每一个与我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同事的耳里。徐杰兴致勃勃从网上找到那条“历史”，伙同几个年青同志扯着进度条一遍一遍地欣赏，熟悉的办公场景和我的丑态大大唤起了他们的观赏乐趣。徐杰夸我镜头感十足，说我把一位尸位素餐的现代小官僚演绎得惟妙惟肖并，对我真实不做作的演技表示肯定。损人损出了新水准。接下来的几天，不知是不是我敏感过度，每个人见我的眼神都带着十足的同情和劝慰，说话也柔声细语的。侯健，初次见面没正眼瞧我的监察科长，竟然在楼梯转角细细打量了我几眼，像是要重新认识我似的。而柳青，每次见我的眼神都像掠过湖面的飞鸟，也没好意思再让我干开信封之类的杂活。她也心虚，觉得对我不起。这是上了荧幕后唯一的收获。
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其实我皮糙肉厚的真的还好，最需要宽慰的是郑欣。那天从会议室出来她就趴在桌子一耸一耸地哭。老埋着头也不知道向东流的泪水到没到西湖的容量。金局确实犀利，但都是克制中的犀利，在局里在沟里从未见过他动那么大神色。郑欣再次抬头时眼睛红肿了两倍。我有些不忍，毕竟混了三年社会的我都栽了。初出茅庐的她第一反应是“躲”，也情有可原。
一颗石头投进湖面总会激起一阵阵涟漪。局里为这件事专门组织了研讨会，分管媒体接待的副局长和窗口接待人员坐到一起，喷了很多唾沫星子。我和小郑做贼心虚，始终低着头没好意思发言。会后办公室根据讨论成果制定了详细的《窗口接待人员媒体应对细则》。我对照看了下，发现好多细节都没有做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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