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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是抱着侥幸的,希望金局晚一点看到,甚至忽略昨晚的新闻。那新闻夹缠在一大堆更醒目的要闻中,顶多算个花边,本就是可以被忽略的。可我想错了,正因为这事儿能跟外交部长出访、贫下中农致富之类的国家大事挨在一个时间档,连金局都受宠若惊。当然,“宠”的成分远小于“惊”。

屁股还没坐热,我接到通知,金局已奔赴“沟里”,请杨华、柳青、郑欣还有我到五楼小会议室开会。

进门时金局已端坐了,没有茶杯,面前放的依然还是那本人造革封面的笔记本。他眉头轻锁,依然是重担压身的微微凝重和淡淡哀愁。我心虚着看他一眼,他没看我。眼下,我是最不值得看的。

“海鸥电视台记者昨天来采访的事儿大家都清楚,新闻里第一时间就播了。黄金档,新闻现场。是市局领导通知我的。我看了,不能算负面新闻吧,但是也绝不正面。”

金局浓眉低压,汉白玉似的脸庞严肃而沉静,口气尽量平和。他说不算负面新闻,那是领导给我留面子。想必在大多数人看来,那就是负面的!

“昨天的采访以及这个雷继志案件的具体情况我想了解下,再看看怎样做好下一步应对工作。”

空气里有一种算总账的味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把心一横,梗着脖子要承认错误。我清下嗓子作开场白,杨华却把话头接了过去。

“领导,昨天的主要责任在我。小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市局培训。手机调在静音档,没接到电话。后来还是市局办公室的小王到会议室找到我。我一看,六个未接来电。”

她的语调恳切而认真,为了保护我主动揽过责任,还特别向领导强调我打了多个电话这一细节。我没有姐姐,但是她就像姐姐保护弟弟那样,让我倍感安全和温暖。

杨华又说:“这个案子是6月10日受理的,我觉得定性有点难度,而且涉及社会热点,就交给柳青处理了。柳青昨天重感冒,刚巧不在,是向我请的假。”

难怪没找到管事儿的呢,祸首竟是柳青!我恨恨地剜她一眼,关键时刻,怎能感冒?你倒挺舒服,只把我一个人留到镜头前。要是能拉上她,倒霉的就不是我!

为了配合实至名归的感冒,对面的柳青很夸张地喘气儿,鼻子呼哧个不停,自顾自表演积劳成疾。桌上搁一包大号的“五月花”,预备将满腔病毒收装包圆。如果说之前发在朋友圈的时钟和方便面有制造舆论的水分,眼下真材实料的质感倒是奥斯卡影帝都演不来的。她清了清喉咙,盯着笔记本,在哝哝鼻音的笼罩下介绍案情:

“金局,这个案子我接到之后立即和当事人,哦,就是雷继志取得了联系。当时他还住着院,情绪很低落。他说救下的那个中年妇女来看了他一次,留下了一点水果就走了。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是个亡命徒,没能力赔偿。雷继志老家在东北农村,只身来江州打工,举目无亲,住院费、医药费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他向中年妇女求助,但对方说应该由歹徒来赔。后来,他听集体宿舍的老乡说上班路上发生的事情,单位可以赔。他也是没办法,所以申请劳动仲裁。仲裁申请书还是他那个老乡代为提交的。”柳青没忍住,气流收敛着咳嗽一下,怕喷着领导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