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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个王天朋呀!……”若凤明白蕙兰“何况”后面省略的话语,也知道她坚决不会伸手接自家的钱,叹了口气,转身命令若桐说道,“若桐,把你蕙兰姐的水桶捞上来,再帮她把水给挑回家去!”

若桐站着没动,只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蕙兰心里清楚王天朋曾经绑架过禾禾,张天远和若凤虽然不说,若桐却是个记仇的人,自然不肯伸手帮助自己,何况她也不愿随意接受别人的恩惠;正要说话,若凤却又开口了,语气已颇为严厉:“若桐,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姐,你还真打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呀?得,不就是两桶水嘛,我挑,我挑就是了!”若桐脚尖地,颇不情愿的咕哝着,单手绞动辘轳摇把,呼隆呼隆三下五去二就将水桶重新摇出了井口,然后拿起钩担俯身就要去挑。

蕙兰转头望着若凤,若凤站在白杨树下,也笑眯眯的回望着蕙兰。蕙兰忽然从若凤那满含同情的眼神里,隐隐看出了一丝戒备之色。她立即联想到了张天远,登时心里一横,突然放开苗苗,抢步走至井前,说声“我自己来”,便推开若桐,一哈腰担起水桶,然后拉过苗苗,迈开大步就朝村道走去。

若桐站在原地,以手搔头,眼望若凤尴尬的笑着。若凤叹了口气,说道:“不让帮忙咱就不帮吧。蕙兰是个要强爱面子的女人,她不想欠了咱们的情分!”说完转身朝向自家院门走去,若桐自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蕙兰肩挑水桶,拖着疲累伤痛的身体走走歇歇,歇歇走走,赶到院门楼下,时间差不多已将近午,后背也早被汗水浸透。苗苗毕竟年小,早将方才的危险情景抛在了九霄云外,松开蕙兰的手,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前大树下再次玩起了彩色玻璃球的游戏。蕙兰正要翻出钥匙开门,却见院门大大的敞着,便挑了水桶径直进院;咬牙尽力将两桶水倒进厨房檐下的水缸里时,忽然听得背后有些响动,扭头一看,原来王天朋独自坐在堂屋门槛上,龇着满口白牙正朝自己笑哩。

“不是去镇街上卖你那假老鼠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蕙兰站在厨房案板前一边舀水和面,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嘿嘿,今天生意好,公司开张得早,自然打烊也早。”王天朋起身凑了近来,嬉皮笑脸的说道,“媳妇,老鼠药假不假你说了不算,但卖得的钱却是真的。我给你和苗苗买了礼物哩!”蕙兰依旧没有好气,冷着脸说道:“你给我和苗苗买礼物?日头没打西边出来吧?石磙子没发芽驴也没倒沫吧?”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嘛。你不要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嘛。”王天朋从怀里摸出一颗糖,一支发卡,嘿嘿笑着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呶,糖是苗苗的,发卡是你的。接着!”

“什么话?陈子昂的马,宋徽宗的鹰,都是好画(话)!”蕙兰哪肯伸手去接,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三分不值二分的货,你也好意思腆着脸拿回家里来啊?你自己去对着镜子瞧瞧,人家男人都在出力流汗挣钱养家,你五尺多高、三十大几的人了,整天抄着手东游西逛,家里油瓶倒了都不肯去扶,吃个水还得我自己去挑。真不知道嫁你这样的男人干啥!”

蕙兰说着,忽然想起刚才井台上的惊险一幕,泪水差点便要涌出眼眶;与此同时,被辘轳摇把击中的额头也火烧火燎般的锐痛起来;但她并不想向王天朋诉说委屈,因为她知道王天朋根本就是靠不住的人,便仰起下巴,上齿咬着下唇,努力将泪水抑了回去。

“这是你自己不要,可别赖我不顾家啊!”背后,王天朋讪讪的收起糖和发卡,将嘴角一翘,“别看我王天朋现在混得窝囊,那是没发市。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等哪一天我发了市,哼……”

蕙兰并不理他,只管手脚不停的加水和面;背后王天朋踅踅磨磨的走来,口里说道:“媳妇,我想戒烟了,我想戒酒了,我想做个好人了!”蕙兰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狗要能改得了吃屎,那就不是狗了!”

“瞧不起人是不,又瞧不起人是不?”王天朋睁大眼睛说道,“是真的。我上午卖了老鼠药,拿着挣来的钱去找医生看了,医生给我开了戒烟戒酒的药哩!”

蕙兰听王天朋说得认真,不由转回头去;王天朋嘿嘿一笑,后推几步,盘腿坐在当院地上,从怀里摸出一瓶酒一盒烟摆放面前,说道:“那医生给我开了盒烟,说王天朋呀你要想喝酒了那就吸支烟;又给我开了瓶酒,说王天朋呀你要想吸烟了那就喝杯酒。媳妇,往后我这喝酒啊就不是喝酒了,那是戒烟哩;我这吸烟啊就不是吸烟了,那是戒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