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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调凄然委婉,二胡声中他斗然开腔,音调高起低落,中力充沛浑厚,伴着这苍凉的二胡之声,他声音低沉,唱起曲来。听他曲词,依稀是:“一朝长雨晚来骤,十里雨客向前程。但问此中谁最急,我驾长驹已先行......”

这曲调往复回旋,动人心魄。他唱的果然不错,谁的人生不是在风雨兼程呢?

他这曲词反复吟唱,但却越来越急。二胡伴奏自慢到快,由缓转急,吱吱呀呀,越来越是急促,一时间犹如金戈铁马短兵相接,又好似狂风骤雨怒敲残荷。我暗生戒备之心,呼吸吐纳几次,以备迎接突如其来的一击。

他腔调越起越高,越来越急,忽然间“铮”的一声,他这二胡断了一根马尾弦。我大吃一惊,如果是古琴古筝一类的乐器,琴弦绷断并无出奇之处,但他这二胡并非手弹,而是摩擦发声,能够将琴弦绷断,自然修为不浅。他陡然间长身而起,左手一抬,摘下了自己的斗笠。我知道,他终于要出手!

他斗笠向我一伸,大吼一声:

“客官,一曲终了,该给钱了!”

我目瞪狗呆。他见我默不作声,扬了扬二胡,怒道:“怎么,听了曲子不给钱吗?这是你自己要听的,我可没有讹你。你看,我为了给你拉这枝曲子,琴弦都拉断了!”我仔细一看,他这断茬甚旧,一看就是日积月累磨损所致,正好今日寿终正寝。

我咧了咧嘴,说不出一个字来。半晌我才回过神来,说道:“生花,给他一两银子。”生花苦着脸,说道:“我早就跟上来拦着你,你非不听,你看看吧少爷,这白白就花了一两银子。”

斗笠男在这瞬间却变了脸色。他嘿嘿一笑,说道:“哼哼,加上二胡,至少三两。”我一听恼羞成怒,上头扑面的就去挠他:“什么破二胡子就值三两银子,你这不是讹人嘛、你这不是......”生花慌忙将我抱住:“少爷、少爷,咱有这银子,啊,有这银子,咱给人家给人家,谁叫咱们没提前讲好价呢......”

我气忿忿的将脸转向一边,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小燕笑的前仰后合。生花给了三两银子,斗笠男扣上斗笠,心满意足的道:“这还差不多。”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条马尾弦重新安上,扬长而去。

我跳起身来又欲上前,生花慌忙将我拦住:“少爷,走啦,走了少爷。”套他猴的,白白损失了我三两银子。

我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道:“唉,生花,小燕,咱们走吧。”垂头丧气的上路走去。生花陪着小心,生恐我恼怒之下迁怒与他,小燕却不管不顾,笑出了鹅叫声。

又向前走了几里地的样子,我只觉浑身乏力,说道:“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生花道:“好啊少爷,正好我也累了。”小燕停下脚步,却突然“咦”了一声,说道:“你们看!”

我向前一看,只见前面大树之下,一人头戴斗笠坐在树下,怀中却抱了一只琵琶。这造型我过目难忘,简直想立刻立即马上立马飞奔过去一脚踢死他。我正欲向前,生花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少爷,不可!”

我正奇怪有何不可,那人已经长身而起。他缓缓扬起头来,目光自斗笠边缘扫出,眼神锐利凶狠,面色阴沉如水。只听他道:“几位既然来了,何不共赏一曲?”抬手一抚。

只听“铮”的一声,随后“啪”的一响,生花身侧大树如被刀砍斧削,木屑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