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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不同于白日的清冷,透着股初醒的疏懒倦意,随手取了灯座边的灭烛钩,轻轻拨弄几下灯芯,使得殿内光亮越发煌煌烨烨。

王蔻自知夤夜滋扰实属不当,可心中莫名惊悸,她极少有梦,上次还是在病中,梦中所感并不真实,更像是平日忧虑的映射,今晚却无端重复冬至那日的情形,让她害怕如今所见皆是另一场幻梦。

这荒谬的念头她自己都说不清缘由,又如何对旁人言明,有谁会把梦当真,大概觉得她魔怔了。

“看到陛下无恙,我就放心了。”

王蔻迟缓地眨了眨眼,青铜灯座边的人身形秀颀,宽大的素绢寝衣套在身上有股出尘的飘逸感,白日里端穆严整的冠带卸去,黑发随意散在身后,削弱了一贯的清冷疏离,看上去奇异的温润柔和。

明煦放下灭烛钩,云纹雕花铜手柄落在灯座边发出哐当轻响。

烛光倏忽闪烁几下,在王蔻面颊上融出玉晕生辉一般的朦胧光影,鸦青长睫微微翕动,眼底倒映的阴翳也随之轻颤。

明煦目光落在那处阴翳上,恍然觉出她似乎有着某种意蕴不明的忧惧。

“噩梦与我有关?”

王蔻走到半敞的窗边,想借助夜风让自己清醒些,然而这个时节的夜风并不寒凉,甚至带了几分和煦。

她对着身前暗沉无边的夜色看了片刻,转向身后满室暖融的烛光,犹豫着开口,“梦见陛下天不假年,皇宫陷入火海炼狱,皇宫之外,狼烟四起,赤地千里,梦醒后悚然不成眠,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即便是说出来,她都一阵不忍,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但若真经历过,此刻她当是具焦骨才对。

正纠结间,明煦从灯座边走来,温热的指尖落在她浅蹙的眉心,像撷取云霞一般将褶皱拂开。

“噩梦罢了,我与蔻蔻既已同牢合卺,自然要相约白首,怎会早早辞世。”

从前明煦不觉生命有何留恋之处,每一天都过得索然无味,现在却希冀这一生漫长点才好,唯恐过得太匆忙,不及与身边人长久相伴。

相约白首,王蔻低下头去,无可言状的难过,在梦中他们谁都没能到白首,各有各的惨烈不堪。

轻柔抚弄过眉心的手,滑到脸颊边,将她莫名低落的脑袋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