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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人员中,祭足以次卿身份作为郑寤生的谋主跟随出行是题中之意,郑忽被君父点名随行则让人略感意外,毕竟邦君出行,太子监国才是礼数,但郑寤生似乎另有考虑,所以才让正卿郑吕与次子郑突留守。其余行人、史官随侍不提,先前在太叔之乱中快马送郑突回都的管邑之人管至父,因为得了郑突举荐,驾车之能又极为出众,被郑寤生破格提拔为他的车御,跟随邦君出使齐邦,算是所谓的一步登天了。

如此,一众人等于初冬时节开启此次行程。旅途初时尚且轻松,毕竟行于自家领地,有先发之人通报过路的大小都邑,邑宰及乡老们总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接待邦君一行人。郑寤生一般借口旅途劳顿,多命郑忽出面安抚众边邑之人,也算是为这位新太子扬名。私下里安排祭足走访乡里,自己则接见一些奏对之人,以按察地方,奖惩官吏,算是旅行之余顺便处理政务,体察民情了。

数日后,众人来到了济水分流之处的黄池,并北渡济水,行进于济之阳、濮之阴这快华戎混居之地。而到了这里,众人也初步离开了郑邦的势力范围。

郑忽还是第一次行于东方。这几日,他与君父郑寤生同乘一车,旁观了郑寤生路经戎人聚落时的各种指挥决策。相对于与诸夏之邦打交道时常见的礼仪,与戎人交往就复杂的多,往往需要同时展示实力与善意,且在某些地方行一定的戎礼,才能妥当的获得食水补充以及落脚歇息的地方。而另一个让郑忽吃惊的地方,是他发现戎人们还是很讲“礼数”的,并非难以沟通之人,当然,这里的“礼数”指的是戎礼而非周礼。这颠覆了他印象中野蛮无礼的戎人形象。于是,在观察了几天之后,郑忽向郑寤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说戎人亦有礼?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你可知戎人的来历?”

郑忽奇道:“戎人们难道不是居于僻野,不受王化之人么?”

郑寤生哈哈一笑:“我少年之时也是如你这般想的。现如今,戎人是多居于偏僻之地,但未必远离于天子幾内。你在王城多时,可知道伊洛之戎?”

“对!”郑忽轻拍大腿,“我虽然没有去过,却多听闻伊水、洛水之上游乃是戎人之地。以成周中国之地,周边怎么会也有戎人呢?”

“那是因为,戎人原本就是居于此地的。戎人,究其根本,皆是殷商遗民。”

“忽愿闻父亲教诲。”郑寤生的这个说法引起郑忽极大的兴趣,连坐在二人前面认真驾车的管至父都竖起耳朵,想听听邦君的说法。

郑寤生也一改平日寡言少语之态,特地清了清嗓子,卖弄着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学问:

“想当年,我先武王讨伐殷纣,尚有周之天下;先周公平定管叔、武庚之乱,且东征商奄、九夷,封建鲁、齐之邦。而后周公定周礼推行天下,才有今日带裳之美、衮冕之华,而殷之遗民多存于卫、鲁,亦封建于宋,迄今为止,大多行于周礼了。

“但也有众多不服王化之殷民,弃祖宗膏腴之地,迁于荆棘丛生,豺狼遍地之野,我先人亦无力辖之。其众周礼未学而殷礼渐废,大多因其地,治其俗,其礼多谬。又因殷人皆善于锻金为兵,其礼虽衰,其力仍存,我诸夏遂泛称其曰‘戎’,以至今日。

“所以,天下戎人虽众,却无所统属,且礼俗亦不相同。我等近日所见之戎人,且称之为济濮之戎,一如伊洛之戎。此戎间于我邦与宋、鲁、卫、曹之间,现已衰微,不复为我诸夏之患。曹邦对此地多有征伐,戎人深恨之,更知我郑乃大邦,不愿招惹于我。所以尔等注意少言曹邦之事,且显出我大邦威武,并以些许戎礼与其相交,自可相安无事。但对于非此地之戎人,却又不可照此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