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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工序下来,从昼日忙到落阳,金色挥洒的傍晚,从一处僻静的角落传出清脆的敲击声,一声又一声,不徐不疾,律动匀亮。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小姑娘挥动纤细手臂用沉实的锤头敲击砧石发出的声音,炉膛内火光冲天,烧红的炭石蹿出火苗,照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油亮通红,锤头落下火星四溅,扑在秋英的护裙上触目惊心,而她浑然不觉忍着炙烤,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踩在砖石上,借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夜里凉风习习,寒气沁人,秋英的额前却布满细细麻麻的汗珠,目光聚集神情专注。被吹凌乱的乌发上随意插着一支炭笔,风匣旁边放有一块石头,石头下面压着几张草纸,熏黄的纸面涂涂画画有明显改动的痕迹,显然良工苦心却不尽如人意。

于做工,秋英向来一丝不苟严苛挑剔,在家中,得闲便会与阿大还有几个老匠工探讨究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直至满意为止。

顾及她是个女子腿脚又不灵便,但凡简单卖力的活儿一般由匠工来做,秋正道舍不得让秋英入工棚。

时隔已久,如今秋英再一次拾起锤头从始至终由自己动手,不紧没有生疏,反而感到无比熟悉亲切,恍惚间像是回到那炊烟袅袅,山环水抱的小村落,流水潺潺,犬吠狺狺,孩童啼闹,铁具砰嗙……

入夜,秋英继续赶工劳作,身旁的宫人烤着炉火迷迷糊糊打起盹,埋头眯眼手拉风匣时快时慢,见他恹恹欲睡,秋英拍拍肩让其回去。

许是怕陈掌事怪罪说啥也不肯走,秋英无奈摇头不再勉强。

见筐里的炭石不多,那宫人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说要出去再搬些过来。

人刚走,秋英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仔细分辨好似有女人的声音,秋英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也就不会往心里去。

没多会儿,宫人去而复返,一边往竹筐里倒炭,一边笑着跟秋英闲唠:“唉,你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刚碰上个脑子不灵光的,寻亲都寻到宫里头来了,当这是什么地儿,傻不拉叽得大老远跑这儿送死。”

秋英聚精会神忙手里的活儿,光听不吱声。

直到他说:“……瞧那妇人言语恳切倒像个老实人,不像是坏人,嘴里一个劲吆喝要进来看看,说她家姑娘在这儿,痴人说梦,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会如此,擅闯禁宫可是死罪,刚被巡值侍卫发现狠狠踹了两脚,人怕是要没命。”

秋英听到这儿,不由自主回想刚才尖锐的哀嚎声,下意识得扔了锤头没头没脑问了句:“大老远?你可有听到她从哪儿来?”

宫人摸着脑袋努力回想,最后不确定地支吾道:“好像……听她说是洛邑,听口音像是那边人。”

话音刚落,秋英不顾熔成液体的滚烫金汁,一把解开护裙转身往外疾步走去,不料被门口守卫伸手拦住,秋英面露急色,焦躁不安,听着渐渐飘远的声音,忙探出身子扶墙远望。

借着甬道的灯光,秋英看到一个女人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强行拖走,身子扭拧挣扎,嘴里一个劲地吆喝什么。

灯光幽暗看不清模样,距离太远听不清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