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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前面不远处就是营区,秋英让伙计赶着骡车先回去,自己独自背着工具箱往旁边沟渠走去。

这个时辰夜深人静,士兵已经点卯睡下不可能再有人出来,这身脏污回去不好再折腾洗涮,免得吵了同屋婆婆的清梦。

秋英从匣内翻出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跟提前备好的皂角,准备借着林木跟土垣掩护在这活水渠将就擦洗。

夜色阴森如海,只有融融月光勉强视物,秋英擦了身子洗了头,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瞬间觉得身子骨轻了几分,乌发垂腰一片湿漉漉的,秋英就地取材折了一截树枝,松松地绾了个圆髻固于头顶上,将浣洗完的旧衣挤水收入匣内。

正准备濯足离开,依稀听到风吹草动的窸窣声,起初不以为然,以为是起风了,可渐渐越想越不对头,林子里的夜鸟放声啼叫,显然是受惊,秋英竖起耳朵,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阒静夜里那种明显的簌簌声时起时断,几息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秋英下意识把工具匣踢入荒草丛,屏住呼吸,环视四周,下一刻不管不顾拔腿就跑,向着军营的方向没命般地疯跑,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尖锐的树枝划在身上生疼,秋英已顾不得那条残腿发出的阵阵钻心剧痛,脑子一片空白,咬着牙不敢回头一直向前踉跄奔跑。

此时略显宽阔的大道上,几人骑着马偶尔絮语几句,正悠闲踏马朝这边行来。

“……君上,这营区条件不比郡丞府,今夜王郡丞执意盛情挽留,君上为何舍近求远回了营地。”

说话的人正是裴衍的贴身侍卫,卫尉夏放。

前头马上之人回道:“你当真以为王喏心思单纯,他只是惊弓之鸟,谄媚献恩以求自保罢了,他们几个没一个手脚干净的,只是法不责众,孤只能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可能一一问责。再者,离了王宫,身边守备薄弱虚空,与其住那金屋银窝,不如宿与军营踏实,你说呢?”

“还是君上思虑周全。”

话音刚落,夏放耳朵一动,双目圆瞪,手按剑柄,毫无预兆呛地一声拔出长剑,剑刃锋芒银光乍闪,身后侍卫见情况不妙纷纷拔刀虎视四周警觉起来。

“还真是不堪念叨,说啥来啥。”夏放冷笑道,而后驱马上前,首当其冲,“护好君上!”

裴衍哪是任人挑衅甘受保护善茬,一手攥紧缰绳,单手利落拔出腰间赤燚,淡定从容笑道:“不知死活的,知孤饮了酒,这是给孤酒后助兴来了!”

夏放单刀匹马向着声源处纵马驰去,隐身消失于密林深处。

留下的人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应战。

可等好一阵,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侍卫瞪着大眼面面相觑摸不清状况,难道是刺客声东击西欲擒故纵,还是临时出了什么幺蛾子半道改了主意。

裴衍招招手,示意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草丛发出有节律的唰唰声,一轻一浅,仔细听着又像是人奔跑时衣裾拂过草木细碎的沙沙声,光线暗淡,树影婆娑,不等所有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