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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要么是在梧桐树下要么是在堂屋大门口,又是打牌,同样的玩法。

又是我输,总是我输,记得没赢过。我使劲儿憋住!

奶奶坐在地上,她看我,然后说道:“快了、快了……”

妹妹禁不住抬眼看我,她忍住不敢笑,可嘴都憋住笑歪了。

我两颊滚烫,眼睛也在火烧,胸膛里翻滚,终于撑不住了。“呜哇!”又彻底哭喊了出来,我哭的好大声!

奶奶大笑不已,她又朝爷爷喊道:“国队长,您看您孙儿喽,他又输嘚哭起来哒!哈哈……”

爷爷照样安慰我似的,问道:“哭么嘚?”

我人小心好胜,可越好胜,却越输。

小幺在放假前就带走了慧儿,我们兄妹在家反而有点儿想她。我天天待在家里,不知道该玩儿什么?我看见《大风车》栏目里面有剪纸的节目,看上去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把剪刀和一瓶胶水,然后需要硬纸就可以了。这些东西我能找到,先拿了奶奶的大剪刀,有饭粒充作胶水。至于硬纸,父亲的床底下就有。

父亲抽的烟是一条一条买的,包装纸就是大张的硬壳纸。爸爸之前抽的是常德烟,一包一包的是软纸壳,后来抽的就是君健烟,一条一条的买来家里,这就不缺硬纸壳了。常德烟和一包君健烟是1块钱,有一种芙蓉烟是2块钱,多半用来待客。还有一种白沙烟,单包的就是硬纸壳,需5块钱一包,父亲偶尔买来款待罗书记。

妹妹打扫房间的时候,扫爸爸床底下,把一大张张的硬纸壳倒在前面的垃圾堆里。奶奶看见了说道:“外头的人看见了要讲话嘀,拿来烧哈!”我连忙捡几张来藏起,用来剪纸玩。

把剪刀和饭粒以及烟纸壳通通放在了桌子上,我兴奋极了,该剪些什么呢我心想?我想象着各种东西,可真正张开剪刀要剪下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剪了。我就坐在桌子旁,苦思冥想,什么也没剪成,其实这种想象本身就是一种乐趣!结果,还是什么也没剪成,大脑又有些疲乏了。

奶奶从爸爸房门口经过,看见我专心,便骂道:“剪你的脑壳哟!把我的剪刀拿起走哒搞不见哒要你死啊!您老家伙又不归屋……”

父亲终于落屋了,想必这正值农忙,哪户人家有时间陪他?父亲大着啤酒肚,他浑身肌肉松弛,他不是胖,而是就像当官的从未干过农活。村里,凡是农村干活的男人们,人家穿着背心都有清晰的肌肉轮廊。唯独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父亲难得落家里干农活。他干农活有个很常见的现象,就是他的表情愤怒异常。他把谷子挑回家,他说道:“脱粒!”

奶奶看见父亲的表情,责备道:“哎呦,咧就落不得屋,一落屋就是冤孽!”

父亲用力的放扁担,用力的把谷穗倒出来,他用力的干农活。他的上嘴唇咬着下巴,上排牙齿跟要吞人似的。熬到了中午,他满脸通红!到了房里在房门口,铺了两张蛇皮袋然后躺在上面。可怜的父亲喘着气,手指尖儿无力的搭在胸膛上,他像要晕过去了。我知道农活很辛苦,可爷爷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