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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琳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香槟,倒出四杯酒,四个人举杯相碰。

乔琳最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别让我破产。”

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因为通过公司和律师的操作,即使莎莉赔掉了乔琳的全部投资,乔琳个人也不会破产啦,但是资产会大部分都损失掉是真的,她会立刻从富有的女继承人变成过去那个兜里没有多少钱的孤儿。但是好在她现在已经有一定的工作了,至少最惨的情况下她还交得起自己的学费。

具体的做空操作都由莎莉出面,乔琳将作为匿名投资人出现,这也是除了躲避外汇管制外另一个在荷属安的列斯而不是美国本土注册公司的原因之一。尽管这样可能会有税务上的风险,但是乔琳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的金融版面上,而不是为了对抗美国国税局。

除去令人心惊胆战的公司问题外,学校的事情其实也不轻松。

耶鲁是美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一方面这是好事,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它的校园氛围在某些弊病上也跟它的年纪一样老古板。

在乔琳正式入学的前一年,耶鲁最著名的精英社团骷髅会才开始考虑招收女性,结果是反对派把骷髅会的集会地点——那栋著名的陵墓式建筑的锁换掉以示抗议,招收女性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今年他们又在重新考虑投票是否要接受今年15名新进成员中的6名女性,结果你猜怎么样——368票对320票,支持派取得了微弱胜利,但是反对招收女性那派威胁要诉诸法律。

这种闹剧在乔琳看来完全不出奇,骷髅会——这个曾经走出过美国总统、著名政客和各类上流社会精英的全男性秘密社团,本身就是那种厌女精英的最佳表现,这群老白男如何能忍受女人打破他们既有的社团氛围呢?

无论是谈论文学、政治,还是做些传闻中的奇诡的仪式,像骷髅会的这样的秘密社团的核心都在于建立一种独属的社会网络,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这就是精英社会的玩法,你姓什么或者你认识谁都很重要,当然白和男这两项属性也很重要。

去年,耶鲁学院理事会第一次拥有一位女性主席(还是一名亚裔女性),这似乎都是一些校园文化向更现代方向转变的信号。

但是乔琳觉得这显然不够。校园里的女性问题不仅仅是学习和工作领域的壁垒,还包括人身方面的问题。1987年,《女士》杂志曾声称,四分之一的女性大学生面临性侵犯的风险,既遂和未遂的比例是3:2,攻击她们的罪犯不是那些黑暗小巷里的陌生人,而是在课堂和餐厅中坐在她们身边的男人。联邦下拨了数千万美元的款项希望在大学中建立帮助中心和全国24小时热线,希望能够解决校园中令人不安的侵犯文化。

当然,不乏有人质疑《女士》杂志中的说法是否夸张了数据,特别是质疑marykoss教授的研究工具——不直接询问女性是否遭受了侵害,而是询问她们是否经历过被她归类为侵害的行为。这可能是学术领域的争端,然而乔琳更关心的是,如何成为校园行动的一部分,从而重塑既往校园文化中那些有毒的男性气质观念,重塑两性关系中的同意认知。

乔琳和她的一些朋友们正在向学校申请成立一个相关的中心,要求学校在学生中推广性骚扰和侵犯相关的教育,并为学生提供一个心理和法律咨询求助热线。在乔琳入学前的1989年,耶鲁的700名女性和100名男性曾经响应过“游行夺回夜晚”的号召,在老校区进行了7个小时的公开分享活动,以宣传反对性侵犯和性骚扰。乔琳觉得她们应该继承这份事业,正如从1894年耶鲁第一次向女性授予phd学位开始,每一点进步都是耶鲁女性不断抗争得来的。

与此同时,乔琳也参加了一些成瘾问题课程。她这些日子发现自己可能是由于压力过重,饮酒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这些事让她立刻意识到她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癖好,所以自愿参加了有专业社工参与的小组课程。

事实上,即使是耶鲁这样的精英学校,也不能阻止学生过度饮酒和药物滥用,乔琳着实不理解这种风气,似乎学校内部保留着一种默契,那就是不公开谈论这个问题。

不过成瘾课程确实很有用,除了正确认识自己的问题外,她也开始了解其他药物滥用的问题,包括生物化学知识和急救常识,乔琳开始随身携带纳洛酮鼻喷剂,说不定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呢,她就把喷剂瓶挂在自己的钱包上。

9月18日是个星期五,很多年后乔琳都还记得那天是个非常多云的天气,早上8点的温度是19摄氏度,非常宜人。乔琳接到了莎莉的电话,莎莉问她今天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乔琳想了想除了下午1点半开始的英属北美殖民地史和戏剧社活动外,她今天的时间安排都还算灵活,就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

莎莉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沉稳,“那你最好坐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听接来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