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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绎抚掌笑:“你怎这样油滑。”

思卿不依不饶:“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安慰?赞同?奉承?你让我讲什么,我便讲什么。”

萧绎听了终于叹气道:“原来你还是放不下当年余允和一狱。”

思卿听他提及文字事,不由得冷笑:“陛下文韬武略都有了,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萧绎的耐心出奇的好:“你这是气话了。如今定南王告老,希望其子承袭王爵,这正是个好时机。”

思卿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一蹴而就,再想想。”

萧绎叹道:“便说余允和的案子,我当知无益于朝廷声望,奈何前有二公辅政,后有宗亲叔伯,”他向上一指,“那些伯王叔王门开口闭口‘祖宗家法’。你知道,我有开创新气象,他们却要与朝中新气象相抗衡,以征求一席立足弄权之地。”

萧绎推开长窗,夜风涌入,吹着思卿的乌发,思卿耳畔带着银铃铛的流苏也叮当作响。萧绎合上窗子,“他们做下的那些事,我只能以朝中大局为重,不管不问,然而这些罪孽,到头来还是要算在我的身上。”

思卿敛眸,轻声道:“我知三哥此数年间种种忧劳心怀不畅,但是来日方长。”

“不,我不愿再等。”萧绎的眼里散发出热切和疯狂,眼神却飘忽无助,“我要削藩,立时削藩。”

思卿恍若未闻,额头上贴的花钿让她的肌肤有些不适。她把一枚花钿从额前摘下之后,因为花钿背面的呵胶尚粘,所以粘在了手心里。思卿用水葱一样的指甲把花钿剔下来,丢入漆盒。

萧绎久久没有得到思卿的回音,不禁问:“你不想说点什么?”

思卿道:“我从不替别人做决定。利弊得失陛下都想明白了,怎么决定在您。‘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削藩也罢不削藩也罢,只要将来陛下不后悔就是了。不过定南王是开国功臣,陛下不怕留下‘狡兔死,走狗烹’的薄名?”

萧绎道:“他不过是以军功震耀朝廷,巩固封殖罢了。”

思卿又劝了一句:“定南王兵强马壮,在边陲演练多时。你起意削藩,不过在这一二年之间。”

萧绎冷傲道:“我要的便是先发制人。”

思卿就不劝了,一面卸妆一面说:“怎么决定,都在你。前朝亡国殷鉴,本朝有人归纳为强藩、外患、权臣、外戚、女祸、宦寺、奸臣、佞幸共八项,国朝皆有之。窃以为,除了这八项,还有一点。”

萧绎问:“哪一点?”

思卿道:“朋党。”

萧绎听了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