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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犹豫了。

“咱们给英子留一条鸡腿!”叶祖母说。

宋先生低头看看桌上的面条,再看看他刚刚炒的三盘菜,还有半盘子的猪头肉,“大娘,今儿让孩子们把猪头肉吃了吧,这鸡留着正月初五来人吃,好吗?”

“正月初五有人来吗?”三个孩子瞪大了狐疑的眼睛,叶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嗯,俺想,正月初五,她就应该到了!……大娘,您说呢?”

“好,听宋先生的。”叶祖母笑了,她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来人她不认识是肯定的,无论怎样,宋先生介绍来的人一定不会错,眼前的三个孩子以后能有人照顾,她也放心了。

吃罢饭,宋先生准备告辞,叶祖母在新丽的搀扶下站在一楼的屋檐下,黄丫头摇着尾巴走在墙角,它的身体清瘦,根根肋骨清晰可见。

看着瘦弱的黄丫头,宋先生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它一定就是徐豪辰嘴里的那条小狗,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受苦了。想起英子,宋先生心里升起一股怜悯,他心里有说不上来的伤感,刚刚大家都吃了面条,甚至连口汤都没剩下来,更没有给英子留半碗,叶家的日子真的很艰难,三个孩子见了吃的狼吞虎咽,二斤面条瞬间一扫而光,还有三盘菜和半盘猪头肉,叶家祖母说这半盘猪头肉是她初一那天留下来的,今天他来,老人家才拿出来,他只吃了一片,他再抬起头时,眼前只有四个比镜子还亮的盘子。英子在叶家受苦了,不仅没饭吃还要干那么重的活,唉!幸亏叶家祖母明事理,有好吃的她自己不舍得吃也要留给孩子们,她也不亏了英子,毕竟英子是叶家的功臣。

下了班英子与灵子在登州路分手,她要去捡煤渣,这几天过年家里用煤多,年前年后她也没让新新他们出门捡树枝,家里柴火也剩的不多了。

夜深了,登州路上啤酒厂后门的马路上人影稀疏,半天才从地上冒出一个两个人,还都是来捡煤渣的。卡车在光滑的地面上奔驰,车辙下面的积雪已经变成了冰,卡车的车轮在上面打着滑,抖落一点点的煤渣,捡煤渣的人忘记了危险,在卡车下面争抢。

英子不敢靠着卡车太近,她害怕,她害怕被司机骂,她更怕天黑路滑司机的眼神不好,她只远远跟在卡车的后尾,或者卡车左右,她的眼睛四处张望,她的脚步很轻,她怕惊动啤酒厂门口站岗的鬼子,她怕那一些鬼子再来抢走她的辛苦成果,她也不敢在原地停留时间太久,只要发现了目标,她飞快地跑过去,抓起它,然后迅速塞进她肩膀上的麻袋里,这个麻袋还是那天晚上家兴送玉米用的,英子给它剪开缝了两个,一个留着捡煤渣,一个留着捡白菜叶,再缝上两条带子,背在肩上正好到屁股下面,拖不着地,还轻便。

“找死呢!滚远点!”卡车里探出司机的头。

司机嘴里的话听着恶狠狠的,其实都是好话,他知道捡煤渣的老人和孩子们不容易,他尽量把车开的很慢,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他就怕卡车在这么溜滑的地面上不走正道。可是,还是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人往卡车前面蹭,害得他只能大声谩骂,“想死另找地,不要给俺添晦气!”

英子一激灵,她抬起头顺着司机的声音看过去,卡车前面的那个人不像是捡煤渣的,他身上没带任何工具,那个人还摇晃着身子,像喝醉了酒的醉汉。英子不想多管闲事,她继续紧紧盯着雪地上的黑点,她的前身往前佝偻着,突然,她眼前一亮,一个亮光在积雪与煤灰之间闪烁,她伸出手去,她抓起了一块手表,英子认识手表,父亲曾有一块,形状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牌子的?

“你捡到了什么?”那个“醉鬼”挨个问捡煤渣的,似乎是他丢了东西。

是不是那个人丢了他的手表?英子一边想着,她一边把手表攥在了她的手心里,她也不说话,她远远地盯着那个蹒跚着向她走近的身影,那身影晃晃悠悠走近了英子,他抬起头看着英子的脸,“你捡到了什么?一块手表看到过吗?”

对方语言与口气很拙,凭感觉,英子怀疑眼前的人是日本人。可是眼前的人上身穿着中国老百姓穿的棉袄,下身是一条棉裤。

“你捡到了!?”眼前的人非常高兴,满嘴惊讶,黑暗里他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惊喜,他看到了英子慢慢打开的手心里躺着他的手表,他身体往前窜了几步,他伸出手,他急忙抓起手表。

“谢谢!谢谢您!”眼前的人给英子鞠躬。

英子皱皱眉头,眼前的人显然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他怎么没有那一些日本鬼子的嚣张跋扈?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卷烟厂的鬼子还在监视她?英子没有说话,她转身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