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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猪头’能给东西,我倒着走!”“没眼色”撇撇嘴,抢过“二楞子”手里的酒也大喝了一口。

“好了,快点干活,别你一口我一口的,还没到饭馆门口就躺下了!”老张赶紧叫停。

其实今天晚上喝酒,主要是庆贺“书呆子”平安出院。上次挨了一石头后,诊断为“皮外伤,轻微脑震荡”,在医院里面躺了三天,又拍CT又打点滴的,总共划了五百多块钱。这次黄老板还大方,光把“没眼色”骂了一顿,也不追究责任就痛快地把医疗费支付了。“没眼色”很意外,也很感激,但大家更庆幸“书呆子”平安无事,吵着一定要让“没眼色”兑现上次承诺的请客之事。

“书呆子”也真皮,坚称自己没事,出院后第三天就来上班了。大家不敢让他干重活,就让他清场子、帮着撬下石头等,连续观察了三天,竟然真的没事,这才真的放心了,刚好今天吴胖子来时说今天厂里两台车去陕西拉机械设备来不了,便决定早点收摊子,让“没眼色”请客。

酒好喝,肉好吃,但窑必须装满才能离开。五个人迅速分成两班,“书呆子”和老张两个人清场子,“二楞子”“没眼色”“尕回回”装窑。

窑是石灰窑,每天烧一窝。峡谷里的老板都是邻近村里的,80年代中期,几个脑子聪明的人盯上了这座石头山,托人办个执照甚至于什么执照也没有,开始炸山取石、靠山吃山。满山的石头都是宝,一炮过后,白石头、黑石头滚了一地,做玻璃、烧石灰,再不济也可以去铺路、砌墙。说白了,峡谷里挣的都是硬通货,上面沾满了这帮兄弟们的血与汗!

说话间,“二楞子”已从窑口把架子车推来了。这是石头场子里特制的车,车厢、车底都是铁皮,车帮焊得较高,车轮辐条也很粗,一车能装一千斤,如果力气不大,单人很难推动,五个人当中现在除了“二楞子”和“没眼色”外,另外三个人都得找帮手。虽然老张总说当年自己轻轻松松搞定,但现在也从不单打独斗了。装一窑需要十二车石头两车煤,多了少了都会影响质量。抗议无效后大家算了一账,石灰窑离石头场子二十多米,离河边却有三百多米,决定每天无偿装窑。而老板也不失言,每到发工资时请大家吃一顿,三斤手抓两捆啤酒外加一人一个大碗面片,让几个哥们一边骂抠门一边又屁颠屁颠地去卖命。

“一车”、“两车”,“二楞子”精气十足地推着车,嘴里不停地计数。“尕回回”和“没眼色”也不闲着,一会铲石头,一会砸石头,一会帮着推车。装窑的石头不能太大,凡是超过铁锹大的都要先用大锤敲碎,不然容易烧“生”。这活平日一般归老张干,今天为了早点喝上酒,三个最强壮的争着上阵。“没眼色”轮着八磅大锤,砸一次喊一声“一杯酒”“两杯酒”“……”,“尕回回”则拿着大平铲,扔一铲喊一声“一块手”“两块肉”“……”数着数着两个人都忘了,又开始从一开始喊。“二楞子”干脆推一车喊一声“一瓶酒、一盘肉”。

老张心里既不惦记酒也不惦记肉,他拿着平铲,不断将场地里散落的石头往一块集中,散落的石头基本上都比较小,大点的“书呆子”抬,小的就由他来铲。大石头抬多了,铲石头成了放松运动,他习惯性地轮着铲,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算一算,今天才挣了18块钱,连二十块都没上,几个年轻人还兴奋成这样,哎,真是没点出息。

他想这时候再来一辆车该多好啊,又能挣个两块钱。老张不止一次朝东边望,可就是看不到熟悉的大东风、康明斯。“这狗怂‘驴蛋儿’不会喝大了吧,今天咋一趟都没来?”老张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驴蛋儿”是22号车司机,姓俞,黑黑的、胖胖的,老张他们经常说长得像个“驴粪蛋儿”,就干脆叫“驴蛋儿”了。反正老土话“俞”和“驴”也分不清,管他是什么蛋儿都不重要。

眼巴巴地望了半天,除了“二楞子”推车时连放了几个响屁外,那有汽笛的声音。“尕回回”数完第十四车后跳到窑里摊石头,“二楞子”早去给大家拿换穿的衣服了,“没眼色”也推着架子车开始收拾工具。

“哎,喝酒走!”老张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将大平铲扔到车厢里。

“‘二楞子’你醉了吗?别乱晃!”“‘尕回回’你会不会骑车,老别我干嘛!”“‘没眼色’你落在后面干嘛,想赖账啊?”三个家伙岁数差不多,骑着自行车如同开了飞机一样,在路上横冲直撞,叫骂声不断。

老张和“书呆子”默默地骑着车,跟在后面,既不超车,也不会落下很多远。行驶不到三公里,就进入了一个村庄,这也是“尕回回”的家乡,三分之二是汉族,三分之一是回族。因为有一所高中和几家县级单位在这边,比其他村显得繁华许多,大街两边零散开着几十家商店、土产杂品店、饭店、修车铺等。“尕回回”带着大家走到一家“穆萨饭店”,下了车后将自行车一字排开停放好,就钻进了饭店。

“尕艾沙来了、云儿来了”,一个大胡子的老汉正坐在吧台上,见五人进来,就笑着打招呼。他叫的正是“尕回回”的经名和“二楞子”的小名,都是一个村里的,当然很熟悉。

“来了,今晚上好好喝两杯!”“尕回回”正道着“色俩目”,“二楞子”早一屁股坐在一张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