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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县城,鼻子下面有嘴呢?”老头笑着掏出一个旱烟锅,伸进烟袋搂了一锅烟丝,拿手压了压,掏出根火柴顺手在裤子上一划,“嗞”火柴着了,他小心地凑到烟锅上,紧吸两口,朝着呆立在门口的张玉宝张开口。只见一股浓烟从老头口中喷出来,化作一道大剑直向张玉宝奔来。

张玉宝也没看清老头吐的啥玩意儿,只见他们是老熟人,便不打扰了,回到自己屋里。

几天后,张玉宝和这个“二哥”混熟了。原来王尕四有四个把兄弟,“二哥”就是老二,王尕四是最小的一个,老大不知所向,老三还在监狱里。

“二哥”姓张,比王尕四要大十岁,叫啥名字张玉宝没敢问,听舅妈私下里说“二哥”有一个外号叫“张影儿”,为人特别仗义,十几年前她俩结婚时租了一套房子,“张影儿”送了一屋家具,并在她家里呆过几个月。

说实话,每当想起“张影儿”,老张就感觉特别亲切,仿佛那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严厉而不乏慈爱。因为同姓,加上张玉宝从小就没了爹娘,“张影儿”对他特别好。

“张影儿”在王尕四家住了一个多月,白天和王尕四俩口子一起聊天、干活,晚上和张玉宝住一个炕上,给他讲一些天南地北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见张玉宝跟王尕四练武,便不时指点一二,晚上还经常给他盖被子。

张玉宝对“张影儿”很好奇,感觉他身上藏着好多秘密,比如他说自己就是个跑小买卖的,可没听他和谁谈过生意,说是从不练武,但看到王尕四指点张玉宝时总忍不住插嘴,而且说的特别有道理。尤其是“张影儿”那个镀金的旱烟瓶,更让他特别好奇、特别羡慕。每次看“张影儿”腾云驾雾时,一道道烟雾伴着浓郁的烟草味,化作巍巍大山、滔滔江河、猛兽飞禽,让他目瞪口呆。“张影儿”说这是个绝活,已经快失传了,年轻人也别学了,吸烟有害健康。每次抽完后“张影儿”将旱烟锅清理干净,装在烟袋里别在腰右边,烟袋上拴一条红绸布,分外扎眼。张玉宝一直想拿过来研究一下,可“张影儿”不让。

有一天晚上,“张影儿”在炕上翻天覆地睡不着,问张玉宝睡着了没、想不想一块去外面转转。张玉宝一咕噜趴起来,说自己也睡不着,然后两人起身穿上衣服朝外走去。出门时张玉宝还拎起他形影不离的二尺长的榆木棍子。“张影儿”笑笑:怎么,出去打架呀?张玉宝咧嘴一乐:不呀,就是拿着玩。“张影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天不算太晚,半轮月亮早挂在了枝稍,大街上很安静,偶尔有三两个人晃荡着而过。“张影儿”走在前面,张玉宝跟在后面。那旱烟袋上面的红绸子随着“张影儿”的步伐优雅地飘动着。张玉宝手有点痒了,心想:就凭自己的身手,取下这东西,估计“张影儿”根本不知道。

说干就干,张玉宝紧跟着“张影儿”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一只手蝴蝶般轻盈地向他腰间飞去。

接下来让张玉宝吃惊的事发生了。

奇怪,明明旱烟袋就别在腰右边,咋突然没了。张玉宝凝神看时,却别在左边。他纳闷了一下:莫非我看错了?肯定,不然咋会这么快到了左边。

张玉宝相信是自己看弄错了,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手又轻轻地伸向张影儿的腰左边。奇怪,左边也没有。再看时,旱烟袋还是在右边。见鬼了,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

左边、右边,右边、左边。没错,就是在右边!张玉宝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旱烟袋真真切切别在腰右边。

张玉宝第三次出手了,他相信自己的手法绝对干净、利落、轻盈。但结果让张玉宝大吃一惊,旱细袋真真切切地别在腰左边。他终于明白了:遇上高人了。于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逛街,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第二天,王尕四知道两人晚上出去了,便问:二哥昨晚出去了啊?外面太平吧?

张影儿笑笑:睡不着,大街上转了一圈,很安静,就是我的烟锅子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