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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睛,执着地质问来人:“顾嘉清,七年了,你逼迫她,囚禁她,把她当成玩物戏耍,天大的仇怨,七年还不够偿清吗?为什么还要一直苦追不舍?”

执剑的男子神情漠然,“与你无关,”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剑下之人,微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对败者的睥睨与怜悯,“念在曾同窗一场的情分上,滚下去,我饶你一命。”

柳西晏摇摇头,叹息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曾许诺过绝不会让她再见到你,如今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做到。”

他一身麻布长衫,鬓发微乱,肤色在塞北的暑天里晒得蜡黄,形容十分狼狈,唯有一双眼睛,固执得近于迂腐,仿佛仍然余留着少年意气,亮得摄人。

男人看着看着,心里蓦地生出一股烦躁,长剑一横正待发作。

就在此时,那始终沉默的车厢却忽然有了动静。

“住手。”一个沙哑的嗓音缓缓从车中传出。

那声音微弱飘忽,几乎要被风吹散,却像有某种魔力一般,精准地穿入男人的耳中。

地道的京城官话,说话间尾音上钩,带着江南吴语的声调。

时间仿佛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拉长,只听得车中吱呀一声响,像是有人拉开了嵌得死紧的门栓。

车厢“砰”一声洞开,狂风漫灌,吹乱了那女子的发丝和衣袖。

青丝如瀑,粉面含春,这是个样貌极好的女子,只不过此时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她的样貌。

她过于单薄清瘦,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身形纤细如纸,让人担心风一吹就散了。

她单手撑着半坐在那里,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好像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抬眼望进男子锋锐得伤人的眼中,嗓音虚弱沙哑,气息奄奄,“顾嘉清,我输了。”

“让他离开大殷,我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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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瑜是元和三年住进衡山别苑的。

这个地方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从前它叫棹北行宫,因为南临棹水,背靠着衡山,还有一眼温泉,历朝历代都是皇家别院。

这里景致秀丽,四季如春,曾有天下第一行宫的美誉,她父皇从前极喜欢这里,每逢天气变化或身体有恙,都会携她到此地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