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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尔莉特将信纸递给那位可怜的母亲,这残酷的字句如同刀子一样插进了后者的心脏,她的眼泪立刻奔涌而出,滴落在信纸和邮局的地板上。

薇尔莉特一言不发,但谁也能看出她的自责。她恨这样伤人的文字,更恨写出这样文字的自己。

一直到下班,薇尔莉特都显得郁郁寡欢。德国兵离开人偶办公室之后,她更是一下子垮在了椅子里,长久不发一言。

大姐头嘉德丽雅敏感地察觉到了薇尔莉特的颓然,她放轻脚步走到这位后辈的面前,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是啊,下班了,就该放轻松休息休息。”加纳利也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笑着走到薇尔莉特的身后,为她按摩后颈,“今天有热水供应,一块去好好洗个澡吧!”

薇尔莉特叹了口气,还是一声不吭。嘉德丽雅则没好气地瞅了加纳利一眼,这个家伙,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挨了白眼的加纳利依旧不以为意,还在怂恿薇尔莉特和她共浴:“来嘛,我帮你拆洗一下你的‘无情铁手’!”

架不住加纳利的软膜硬泡,薇尔莉特终于还是开了口:“让马蒂尔德先去洗吧,然后让贝内迪克特送她回家。”

“我不着急的,薇尔莉特姐姐。”

“嘿嘿,我们会洗很长时间哟,不要让你的家人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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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的义肢的那些零部件很难洗,擦干更费劲……但你别笑的这么猥琐好吗?”

见薇尔莉特已经和加纳利说笑起来了,其他人也就放下了担忧,毕竟薇尔莉特因为顾客的不幸遭遇而心情大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在马蒂尔德提着她的洗浴用品离开办公室之后,薇尔莉特却突然对两个老同事开了口:

“我不想当手记人偶了。”

面对惊讶到不知所措的二人,薇尔莉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我想改行,当邮递员。”

这样的想法起初的确令同事们感到意外,因为薇尔莉特本该同加纳利一样,是邮局里对德国占领最无感的。毕竟对来自法属印度支那的后者来说,法兰西也不过是占领国罢了。而前者究竟是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存疑:起码德国人为了宣示本国对阿尔萨斯-洛林的合法权,一直视薇尔莉特为本国人,也给了她相当的尊重。薇尔莉特只是对汤姆森·冯·乌尔里希少校说了一句话,那个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马蒂尔德看的德国兵就被调走了。其他人偶请不下来的假,让她说情德国人也有时会通融。

因为薇尔莉特的“德国人”身份,这个邮局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过去半年内沾过她的光。

只是与薇尔莉特关系特别密切的几个老友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和平少女似乎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和德国人渐行渐远的趋势,从她曾试图推辞参加德国人的圣诞聚会就能看出——虽然这个推辞卵用没有,德国人后来直接给她下了命令。

”那次普朗特上尉就已经很不耐烦了,薇尔莉特。”嘉德丽雅就连提起邮局的督导者都要放轻语气,“我担心你要做邮递员会触怒他。”

“如果他要把我关进监狱,那就那么做吧,让我和霍金斯老板一块去蹲局子。”薇尔莉特非常坚决地回答道,“我做手记人偶,起初是为了学会爱是什么,后来是为了把爱带给别人。可现在呢?我的文字成了戳伤别人的匕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再不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