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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再来一遍吗,长官?”角落里有人发问了。

“那是当然,得让这群新来的知道这片战壕是谁罩着!”

德内尔夸张诙谐的说法再次引起士兵的大笑。

除了通过讲故事缓解士兵们的无聊之外,德内尔还会尽可能地加强士兵们的训练,除了叫军官们安排士官时不时上甲板训练瞄准和装弹以外,他还针对部队存在的比较严重的问题设置了一些新的训练方法。

比如在发觉第47团的士兵并没有来得及接受使用巴祖卡火箭筒的训练后,德内尔便从库房里找出一些废旧的包装布,用绳子拖在运输船的后面,让士兵站在后端甲板上向包装布发射火箭弹,以熟悉火箭弹的弹道。每次有人把丢到海里的包装布炸的粉碎,甲板上都会响起响亮的欢呼声,德内尔也会奖励这个士兵一块从高阶军官食堂里顺来的小蛋糕、烤饼干,或者一小瓶盖红酒。

这份物质奖励实在小得可怜,但足以激起士兵们的自豪感和争胜心,不少士兵在吃掉奖品之前或之后,甚至会像对待勋章一样,将饼干和瓶盖夹在胸兜的开口处向其他战友们炫耀,这样的行为进而引发了更猛烈的训练竞赛。

如此生机勃勃的训练甚至令第47团官兵自己都为之振奋,从团长艾德温·兰德尔上校到步枪手阿道夫·波特林列兵,每个人都对副司令交口称赞。同样的,德内尔也对47团的官兵们抱有好感,他从军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见过如此质朴善良的士兵。

但是好景不长,到11月4日,一股来自北大西洋的风暴袭击了航行至马德拉群岛的第34特遣舰队。海上波浪翻涌,船只大起大落,运输船上用于治疗晕船的颠茄药剂和苯巴比妥早已消耗一空,德内尔以身作则,拒绝了军医提供的一切药物(干了许多年邮递员的他本来也不怎么晕船),并号召那些尚能忍耐的官兵将宝贵的药品留给更加需要治疗的战友,而切实需要治疗的官兵也要尽量节省药物。

尽管德内尔努力振奋部队的士气,士兵们也对德内尔充满感激,但对大海的恐惧以及晕船带来的虚弱还是对47团的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许多士兵私下里问德内尔,如果风暴到开战时还不停,已经晕船成软脚虾的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岸上的敌人;如果其他部队的情况也都是都这样,他们还能不能拿下卡萨布兰卡。

“我们一定能。”德内尔每次都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我。”

1942年11月7日晚,第34特遣舰队航行至摩洛哥海岸,从各战舰的瞭望台上已经能看到卡萨布兰卡星星点点的灯光了,西部特遣军已经箭在弦上,但摩洛哥沿岸仍然风高浪急。海军一般认为,浪高超过五英尺就不再适合进行登陆作战,但舰队气象部门测出的最低浪高也有18英尺。

休伯特将军和巴顿将军都无比急躁,后者就为了法语手册上一个重音的印刷错误,竟把手下的参谋一顿臭骂。

而德内尔却显得十分平静,他在11月7日晚7点返回了旗舰,向巴顿提出了一个令后者瞠目结舌的申请,得到批准后便在11月7日晚9点25分,头顶M1钢盔,背着一杆加兰德半自动步枪,挂着刺刀、水壶等全套装具返回莱昂号运输船。他一回到运输船底层就洪亮的嗓门将船上的1营和2营近一千名士兵召集起来,对着夹在左手的笔记簿,最后向大家强调了一遍暗号和行动方略。

随后,德内尔便对士兵们发表了一通简单的演说。

“气象部门保证,明日拂晓前后浪高将降到2-4英尺,那正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你们的任务兰德尔上校和其他营连指挥官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这里没有必要强调一遍。关于隐蔽、联络、急救的一系列注意事项,我也早就训练过你们,你们也训练得很好,我也不必再婆婆妈妈地唠叨。你们只要记住,你们是最优秀的军人,而你们的敌人不过是一群二流的守备部队,对付他们,只要拿出勇气,保持镇定,就能无往而不利!”

德内尔扫视了成百上千双颜色和神色各异的眼睛,继续吼道:“我是卡萨布兰卡登陆计划的实际制定者之一。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士兵,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向大家隐瞒任何事情。根据司令部的估计,在摩洛哥战斗的第一天,我们就会有一千七百人阵亡或失踪,这些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不会向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保证,他能在战斗中幸存。”

船舱里鸦雀无声,只有零星的咳嗽声和水壶等金属碰到船舱的轻响。

“但我唯一能向你们保证的是,我,让·德内尔·戴泽南,自由法国准将,西部特遣军的副司令,将出现在一批驶向摩洛哥海岸的登陆艇上。记住,战友们!”

众人瞩目之下,德内尔伸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举过头顶,反复按下电钮,发出“进攻顺利”的信号:“无论发生什么,我与你们同在!”

在第47团官兵眼中,德内尔的姿态就像是矗立在纽约港外的自由女神像,他手中的手电筒就像女神高举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