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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我看我是没办法让你称呼我为让或者戴泽南了。”

格拉谢尔微微一笑,走到了德内尔的身边:“确实如此,将军,不过我们一营的人不是一贯如此吗?”

“那是我的过错。”德内尔凝视着螺旋桨翻起的浪花,“我满脑子都想着打仗的事,甚至没跟你们交朋友。回想两年前我上任后那几个月,我甚至都没在休假期间请你们喝杯咖啡。”

“那是因为您根本就没休过假吧?我听奥布利昂他们说过,即使是周末,您办公室的灯也要忙到深夜。那时的您一有闲暇就扑到各种各样的军事理论书上,而我也和别的庸人一样,认为您已经痴迷机械化部队到了疯狂的地步。我们这些可悲的家伙哟,根本意识不到您工作的价值。”

格拉谢尔崇敬的回忆着两年前殚精竭虑的德内尔,可后者却显得心不在焉地感慨着另一件事:“说起奥布利昂,我的老营副,唉,我现在甚至想不起他的声音和容貌了。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到今天还能记得许多老95团1营官兵的音容笑貌,可是却记不起一年多以前才牺牲的副手……我是老了,还是变成了那些个‘戴将军帽的混账东西’了?”

不等格拉谢尔反驳,他便摘下了华丽的将官平顶帽,出神地看着帽子上的金色刺绣,这是戴高乐在抵达贝鲁特时亲自为他戴上的。在叙利亚和黎巴嫩民众的欢呼声中,德内尔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荣幸自然也是有的,但悲伤更多。

“将官平顶帽的红色象征的不是勇气,而是战友们的血——数千人的血肉才能染红这么一顶帽子,即使是‘象征勇敢的金橡叶’也不可能盖住这样的血腥味儿。你要把我的话永远记在心里,阿让,总有一天你是要成为将军的,在那个时候,你要做像你祖父一样仁慈正义的将领,而不是另一个霞飞、福煦甚至尼维勒。”

这是贝当元帅在1917年对他说的话,真是物是人非啊……

德内尔叹了口气,将桶帽戴回头顶:“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等到纽芬兰,我要请你喝杯咖啡。”

“求之不得,将军。”格拉谢尔先是振奋,而后转为无奈,“不过那至少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

“确实。”德内尔打了个哈欠,而后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掌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您应该好好休息,将军,不如现在就去午休吧。”

“我睡不着。”

格拉谢尔闻言不好再劝,只能陪着德内尔在船尾吹海风。午后的甲板被明媚的阳光晒得发烫,多亏悬于头顶随海风翻飞的自由法国旗帜还能为两人遮遮太阳。百无聊赖的格拉谢尔努力克制酒足饭饱带来的睡意,倚靠着栏杆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