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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介意。”他回答,真心不想再提这事。 “我当时非常低落。你人太好了,我早就该道谢的,但始终有点尴尬。真不该这样。” 他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即使没看,他也知道她一定咬着嘴唇。 “我很高兴能帮一点忙。”他又将驾驶手套的摁扣重新摁上。 “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她慢慢地说,哈罗德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词组真正的意思:正人,君子。说完她就在他帮她开车门之前 下车走了。他凝视着她穿着棕色套装的背影,利索地稳步穿过停车 场,这景象让他心痛:她就是有这样一种诚实的朴素。那晚上床后 哈罗德偷偷向自己保证:无论纳比尔先生到底因何对奎妮作出粗鲁 评价,他下次都要站出来为她说话。

莫琳的声音穿过卧室里的黑暗传过来:“今晚你可别打鼾。”

第二十五天,一层厚厚的乌云灰压压地盖住天地,一场又一场的 豪雨几乎要将所有东西的颜色轮廓都打掉。哈罗德望着前方,努力寻 找一点方向感,或是乌云间透出的一丝光亮,但感觉就像是隔着家里 厚厚的窗帘企望看见外面的世界一样。视野里只有无止无尽的雨。他 停下来翻看旅游指南,因为这种对前方的无知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 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和他作对,而他已经快要被打输了。

衣服全湿了。脚上的鞋子吸饱了水,形状都变了。维特内、 维斯特莱、维特伯,原来有这么多地名以“维”字开头。他把剃 须刀和剃须膏忘在小旅馆的公共厕所里,也没精力重新买了。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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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检查一下双脚,他现小腿上的疼痛已经变成看得见的问题: 皮肤下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深红色。哈罗德第一次真真切切地 害怕起来。

到森弗路德,哈罗德给莫琳打了个电话。他需要听听她的声 音,还需要她提醒他此行的目的,即使她说的一切只是出于愤怒。 哈罗德不想让莫琳察觉自己心中的犹豫和小腿的状况,所以他只问 了她和房子的情况。她回答一切都好。她问他是不是还在路上,他 说自己已经过了埃克赛特和提伯顿,正取道陶顿向巴斯进。她问 需要她给他寄什么吗?手机、牙刷、睡衣、替换的衣服?她的声音 透着一种温和,但他肯定只是自己想多了。

“我很好。”他说。 “那你应该快到萨默塞特了吧?” “我不确定,但应该快了吧。” “今天走了多远?” “不知道,大概七英里吧。” “好,好。”她说。

雨打在电话亭顶上,窗外昏暗的灯光化成了液体。他想留下 来,好好和莫琳聊聊,但没有可说的话了。两人之间培育了二十年 的沉默与距离已经太深太远,连老生常谈都感觉空洞,直刺人心。

终于她说:“我要挂了,哈罗德。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是,我也是。就是给你打个招呼,看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